第四十八章 城府(1 / 2)

直到軺車頂上的馭手馬鞭揮動,車隊緩緩啟行,李玲兒才流下了分別的眼淚,緊緊握住孫旭東的手說道:“君武,得空時去杜記酒店看看,雲姑還有東西要給你。”孫旭東聽李玲兒突然提到雲姑,知道李玲兒對她還是猜疑,盡管心中無鬼還是有些臉紅。

看著一輛輛軺車消失在馳道的盡頭,曠轉頭看了看孫旭東說道:“君武,我看了你畫給吊的那些東西,真的有那麼些用處?”

孫旭東還沉浸在和李玲兒分別的愁緒之中,聞言轉頭道:“嗯。司虞記得君武在田齊就說過的話麼?鐵製的兵器最終取代銅製兵器,其實不光是兵器,鐵製的器具也比銅製、石製的好得多。”曠點點頭笑笑說道:“光是靠器具之利大鑫還有不足,關鍵還是要靠人哪。唉,也不知道孫先生的水取得怎麼樣了。”

“司虞所說有理,人不行自然什麼都幹不成。我讓南宮的軺車帶了些火藥送到林屏,孫先生用了當可加快開渠取水進度。司虞,方才玲兒讓我去看看雲姑,咱們一同前去吧。”雲姑到杜城日子不少了,孫旭東既怕李玲兒誤會,更怕雲姑誤會,是以一直都沒去看看她,心中一念至此不覺對雲姑更有歉意,不如拉了曠一起去看看,有些事最好還是和雲姑當麵說清。

這幾日邊境上已不見胡兵的身影,四鄉趕往杜城的百姓每日益多,此時已近午時,到酒店用飯的人已來了不少,小雜役急忙到後院叫女掌櫃茯芹。

自從那日李玲兒來過之後,雲姑像是受了驚嚇一般,一會兒哭一會笑地讓人捉摸不定,將茯芹嚇得不輕,以為她是每日被關在小店中煩悶所致,無事之時便會到她房中陪著她說話解悶。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閑話,聽見鋪子裏小雜役叫,伏芹笑著辭了出來,剛出門抬頭便見兩個男人進了後院,一怔之下才看清是身穿了便裝的曠校尉和大將軍,茯芹急忙要行禮,卻被孫旭東一把扶住。

雲姑的房門半開,坐在榻前的雲姑聽了孫旭東的聲音一時竟然怔住,猛然站起身剛起步卻又低著頭緩緩坐下,直到茯芹領著兩人進來,雲姑這才站起身矜持地對二人點點頭。

“雲姑,大將軍來看看你。”曠進屋後目不斜視,麵無表情地沉聲說道。孫旭東卻四顧打量著雲姑的‘繡房,’笑著問雲姑道:“雲姑,這地方你還住得慣麼?”

雲姑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白晳的臉龐湧上了些紅暈,良久後才低聲說道:“雲姑是苦命女子,住在哪裏都不勞大將軍掛念。”說罷炫然欲涕。

曠和孫旭東看著眼前這位往日驕橫的白國公主,一時都不竟語塞,稍頃過後孫旭東嗬嗬一笑道:“雲姑,這段時日杜城軍務繁雜,一直沒能來看你,別往心裏去。”

雲姑聽了抬頭望了孫旭東一眼,眼神就像她臉上的表情一樣,讓人看不透,又看了曠校尉一眼遲疑片刻後才冷聲說道:“隻怕大將軍不光是軍務繁雜吧?大將軍不來,是不是怕被雲姑害了?”

雲姑嗔怪的口氣讓孫旭東既感尷尬又感奇怪,卻礙著曠在當麵無從解釋,隻得嘿嘿笑著遮掩過去,曠校尉未經兒女之事,搞不清裏麵的名堂,心中隻是暗自奇怪,怎麼這兩人一見了麵兒就鬥嘴?心中不由不耐煩,對孫旭東作了個眼色後大步出了房門。

曠出了房門,雲姑像是暗出了一口氣,臉色慢慢也比先前要緩和得多,搬動了一下錦墩示意孫旭東坐下。孫旭東原本約曠一起來,就是為了不讓雲姑加深誤會,更想找著機會解釋一番,此刻見曠走了不禁暗暗叫苦,卻也隻得坐了下來。

“君武哥,是玲兒姐不讓你來嗎?”房中隻剩下二人,雲姑臉上有表情更見緩和,輕歎一口氣後柔聲問道。

“這個。。不是,雲姑你方才說怕你害我是什麼意思?”孫旭東見雲姑比往日更見消瘦,先前的紅暈退出,白晳的皮膚竟一見一絲血色,心中很是有些愧疚,想好的話竟一時無法出口,便先問了一句。

“哼,我倒正想問問大將軍呢,玲兒姐難道沒跟你說?”

“哦,沒有啊,她今天臨走的時候還讓我來看看你,這話是玲兒說的?”孫旭東忽然想到李玲兒肯定來過了,不然她怎麼會知道雲姑有東西要給自己。

“她走了?”雲姑瞪大兩眼問道,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孫旭東點頭說道:“玲兒跟軺車隊回田齊了,她來看過你了吧?她走時說你有東西要給我?”

雲姑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後,突然從枕下取出一方白絲絹,正是李玲兒那日塞給她的那方絲絹,絲絹上依偎著兩隻靈動的鴛鴦,雲姑呆看片刻後像是醒悟過來,一時間兩臉通紅地將那絲絹抓攏在手中,對孫旭東冷冷說道:“給你的東西已經讓我毀了。大將軍,我要歇息了,今後也請大將軍不要再來了。”

孫旭東木然地望著雲姑,心中實在搞不懂雲姑怎麼會突然翻臉,看著她用拒人千裏的神情下了逐客令,也隻得笑笑起身推開房門。

聽著孫旭東遠去的腳步,雲姑打開了那方絲絹,用尖尖的指甲刺著那對鴛鴦的眼睛,獰聲說道:“總有一日會讓你們變成一對死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