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幻忽然想到,自己不是還帶了一塊手帕嗎。她好不容易跑到韓楊的跟前,掏出一塊帶有紅梅圖案的手帕,幫著給他包紮。她還沒有包紮好,血就洇濕了手帕。看著梅如幻在費力地解自己的圍巾,韓楊說了句“圍巾和衣服已經凍在一起了”,就又站在高處,指揮隊伍。
突然,槍聲響起。一些同學受傷在地,一些同學在警察的撕抓撕扯中拚命掙脫……
這時,指揮部傳來命令:根據決定,活動結束,立即撤離。梅如幻和同學們一起,跑回了學校。大家都擔心起被捕的同學,更擔心起受傷的同學。到了晚上,有消息說,這次學生運動,當局逮捕了四百多名學生。北大有近百名同學被捕,韓楊也在其中。
一二?九學生學生運動以後的幾天,學生仍在上街,仍在深入群眾發動救亡運動。梅如幻不顧嚴重的感冒咳嗽,不顧身體的極度疲憊,也堅持參加了。他們意在用頑強的鬥爭,迫使當局釋放學生。
一天下午,同學們剛剛返回班級,有同學喊:“關進牢籠的同學放出來啦!我們勝利啦!”這喜訊立時傳遍了整個班級,這喜訊讓同學們走出教室,大家聚集在一起,唱啊,跳啊,校園裏一片歡騰。有同學問:“那些受傷的同學送醫院了嗎?”那位同學說:“我們學校二十幾個受傷的同學,早在醫院治療啦!”一位同學提議,“我們去看看他們吧。”
大家一哄地出了學校。
在醫院裏,護士建議分成小組,一組去一個病房,停留時間不宜過長。梅如幻與幾個同學進了就近的病房。病房裏有三張床,她一眼就看見了躺在病床上正在輸液的韓楊。另兩張床上的傷號看來無大礙,已從床上坐起來,與大家相互問候。韓楊也想坐起來,可是一隻手上紮著針,正在輸液,動彈不得。梅如幻走上去,扶他坐起來。他認出了眼前扶他起來的,就是給他手帕,給他包紮的那個同學,他連說了幾聲“謝謝”。
梅如幻站在一旁,“不用謝”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覺得眼前一黑,隨即手搭在床上又沒有扶住,躺在了地板上。“有人暈倒啦!”同學們邊喊邊去叫護士。護士和大夫都趕了過來,大夫檢查後,說:“這位同學是重度感冒,又沒注意休息,病情還是挺重的,需住院治療,不然會引起心肺迸發症的。”梅如幻執意不肯,但還是在同學們的一再堅持下,住進了醫院。
晚飯的時候,梅如幻感覺身體仍沉沉的,也沒有胃口,就沒有去打飯。韓楊端著飯,來到了她的病房。站在病床前,說:“沒看見你去吃飯,順便給你打了份送過來,快趁熱吃吧。”梅如幻接過來,說了聲“謝謝”。隨即問:“當時看你滿臉是血,傷得很重。傷口一時很難痊愈吧?現在還是很痛吧?”
韓楊笑笑說:“就是頭皮裂了幾道口子,縫了幾針,基本上沒事了。依我早就要出院,可大夫說雖是輕微腦震蕩,但也大意不得,需繼續用藥,繼續觀察,不然留下後遺症,那就麻煩啦。”又安慰梅如幻說:“你倒是挺重的,人都暈倒了,要好好治療,好好休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