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特別漫長。
王煒覺得全身的神經已經死去,偶爾間有一陣嘈雜的聲音在他腦殼裏晃動,偶爾間又有一些影子在他腦海裏飄揚。
最後影子漸漸的清晰起來,卻是一個英俊矯健的身影,冷酷的臉卻帶著堅硬的微笑。刹那間,長槍起舞,一個洪亮的聲音在腦海裏振蕩著:
“敵於前,眼神有光,銳利鋒芒,心有怒火,殺氣不已。”
兩軍對壘,衝鋒陷陣,狹路相逢,勇者勝。
當王煒再次醒來,感覺雙手一動也不能動,也幸好他在衝擊城門時雙手緊緊的護住腦袋,要不然破的保管是腦袋而不是雙手。
在他眼前一個單薄的人影在晃動,見到王煒睜開眼睛,慌忙大聲喊道:“快來人,快來人,家主醒了。”
王煒莫名其妙,努力睜開眼睛終於看清楚了處身的地方:
隻見高大的屋頂上掛著三盞裝潢五彩的孔明燈,孔明燈的光亮迷茫照在屋頂上。在屋子裏一個裹著頭的瘦小的身影正往外麵走出去,在床邊兩張巨大的師爺凳子彷佛是酸木。雖然這對於他童年時說不上輝煌,但畢竟是他家破人亡之後見過的最好裝飾了。
不再是簡單的床,厚厚的棉絨溫柔得就像故鄉一般,清新幹淨的空氣流蕩在周圍。
“想不到徐家對部屬竟然好到這個地步,怪不得士卒為他賣命。”王煒心裏想著,但雙手卻動也動不了,還有肋骨也包得像粽子一樣。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會就離開兄弟。”一陣洪亮的聲音從門口中傳了進來,王煒知道隻有步景才這麼認真的表明自己的感情,丁孝是一個穩重的人,他的穩重可能來自於他無奈的背後。
果然,丁孝接過話來:“老步,別輕言,現在的王公子”
“得了,得了。”步景很無奈的應了一句,說話間已經來到王煒麵前。像看著怪物般仔細看著王煒,沙鍋大的拳頭高高的舉起,輕輕的落在王煒胳膊上,把他疼的直眨眼。
“好小子,還真活了過來。”丁孝眨眨眼,畢竟王煒是他一手拉起來的,如果王煒就這樣的就走了,他心裏也會無比的內疚。
“就是,”步景咧開嘴,道:“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哪個運氣,就這樣把門撞開,把人壓死了,可惜了這大好的鮮於莊。”
丁孝看著一臉震驚的王煒,笑了笑道:“也說該那鮮於賊倒黴,說什麼要到最前鋒與他士卒共同抗敵,剛好經過大門時你子平就把門撞開了,然後就這樣順勢把他砸死了。”
“難道,難道”王煒張開嘴隻有一個洞,說不出話來。怪不得剛才有一個聲音隱約的叫什麼“家主”。
“嗯,你小子現在就是鮮於家的主了。”步景點點頭,眼裏沒有妒忌隻有祝福。
“我,我”王煒掙紮的要起來,急著道:“這,這”
丁孝冷靜的走上前,輕輕的按住王煒的身體:“徐封在這麼多人前許下的諾言肯定會遵守,這個你倒不用擔心。”
“我,我”王煒沉默無語,他其實想說他不能當這家主,所謂槍打出頭鳥,他豈不是不懂得這個道理,但如果有一天能夠借助這些力量查出自己的仇家,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丁孝看著王煒不說話,接著道:“你步大哥為了救你,差點連命也沒有了。餘也沒有別的願望,隻希望你把你步大哥向徐家要過來,餘看徐封也算是一個仁義之人想必會答應。”
步景笑了笑:“老丁,你就不要說我了,你還不是一樣急得像瘋了一般找人拚命。”
王煒感到心裏一陣溫暖,竭力的伸出雙手緊緊握住兩人,自來到軍營之後他第一次感覺到不再孤獨。
“蒼天在上,黃土在下,我王煒在有生之年與步景、丁孝同甘共苦,直至生命不惜。”
王煒輕輕的念道,想當初一句戲言,現在竟然成了表達他心裏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