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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煒在甄豐愁眉苦臉之下住進了江陵“琴瑟酒館”,當然這在江陵隻能算很一般般;若論江陵最為有名之酒館非“金鑾”酒館,聽聞金鑾酒館是皇上微服私巡時住過的地方;當然眾人知道這或許是不可能,但若論風流才子,又或八部巡撫,又或京城來的重臣無不以能住進金鑾為榮。
王煒聽到金鑾酒館價錢時舔舔嘴巴不說話,甄豐的熱情更是從天上掉到了地下,而且還狠狠的摔破了頭擦傷了臉,想自己貨物在永安又或是臨沮都可以說是呼風喚雨。然而來到江陵別人卻連看也不看一眼,雖然甄豐貨物實用居多,但江陵糜倪之風甚重,世人歡喜講求花俏越複雜越好。
甄豐畢竟是商人,雖然對於自己貨物感到沮喪,但不到一盞茶功夫又回到了酒館,正看到一臉迷茫的王煒,然來他弄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半個銀子,沒有銀子當然就不敢出去了。
時人講究吃,平民之輩一天兩頓飯,早晚各一頓;如換了士族世家之類倒可以弄三餐一天;當然皇上不在此數。此時最為講究為“膾”,用刀細切,生魚片,生肉,僅此而已。①膾一個肉,弄一小菜,就著白米飯,或喝一個粥。
但王煒卻吃不慣,對於“膾”的生肉更為感冒,當他們走了三家飯館酒鋪時王煒臉色已經變得難看起來。
“子平,此處不同王莊,江陵人吃得都比較講究不像我們王莊之民能夠填飽肚子就可以?”甄豐搖搖頭,他不是看不慣王煒吃不得膾肉。
孤獨鄉開玩笑道:“老大,要不你再給我們弄一個泥包雞如何?”
泥包雞者,黃京領王煒多出外打獵,遇天黑又或路程遙遠之際,王煒便獵得野雞將雞去毛,去內髒、洗淨之後,然後取得荷葉之類大塊葉子包裹,最後將黃京帶的酒壇泥碾成粉末,加水調和後把雞和荷葉一起包裹在裏麵,等到火候足了敲開泥土金黃色的野雞伴隨著荷葉清新的香味,足可以把黃京熏得牙齒發癢。
然後王煒也發現了一件事,當金黃色的泥包雞裹露在甄豐麵前,這個吃慣筵席老奸巨猾的商人也像其他人一般屏住了呼吸。
江陵郊外恰逢春,無論踏春歸來之人,又或許是賞花之人,又或許是信步之人,都被這一種清新的香味吸引住了,其時雞是最常見之食物,但卻從來沒有人能夠把雞弄成這麼香。
“小哥,你手上的那隻先不要動,我給你估一個價如何?”一位麵龐靜白,體型寬廣的老爺來遲了一點,四隻泥包雞最後隻剩下王煒手中特製的,說是特製其實也隻不過在雞內腔裏頭塞進不少調味隻是試驗而已,既然有人願意估價而當試驗,王煒當然也不會介意。
“這個,”老爺看了周圍看熱鬧之人其中也有不少富貴之家,思量了一下伸出三個手指頭:“三兩銀子,不知這個小哥”
看熱鬧之人不由歎氣吸了一口冷氣,要知道三兩銀子足夠一戶中等人家一個月花費,而王煒手中那隻雞活生生時也不過三文銀子。
連甄豐也看傻了眼。
想不到王煒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個瘦高手指細長的中年老爺越眾而出,伸長脖子狠狠的吸了一口氣,仿佛要把這清新的香味全部填進自己的肚子,沙啞的聲音嘲笑道:“蒜泥的香味,還帶著香菜,對了,怎麼會有10年的女兒紅?”
“清晨的荷葉,十年的老母雞,咦,怎麼會有陳皮味道,不會吧?花椒也有?”
“這怎麼會呢?梅子也放在裏頭,小哥你也太神了,這麼多東西的味道你竟然可以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