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枯老的婦人望著天邊,夕陽漫天。
禿鷹在天空翱翔。
“走,走,走。”老人揮了揮手中的拐杖。
箭羽如芒。
鞏孤快要咬破了嘴唇,魏軍在督戰隊殺戮之下,並沒有把任何的死亡放在眼裏,因為死亡就在他們身旁。
所有的督戰隊都蒙麵,因為地曹之下,他們不想讓曾經的弟兄記恨。
又或許,他不願意讓死去的弟兄看到熟悉的臉。
死亡已經成了身邊的依靠,那麼死亡就猶如生存。
撐住,撐住。
毫無忌憚的殺戮,城衛隊、鄉老和莊民滿城吐了起來,血從每具身體中滲透出來,然後彙聚到低窪之處。踏在血潭裏,甚至能夠濺起水聲,但腳上全部是腥獰。
慘叫聲並不能把死亡留住,相反慘叫聲帶走更多的死亡。
泥包仍了下去,但弩箭卻帶走了他生命,後麵的人接著上前,泥包壘在屍體之上,又或許還沒有死亡,因為手腳還在顫抖,呼聲還在回旋。
但後麵的魏軍卻沒有任何猶疑,屍體夾在泥包中間,血滲透來可以把泥包撚得更加緊密,也更加牢固。
年輕的魏兵忍不住伏下來,吐,想要把全身精血都吐出來,但閃亮的鬼頭刀劃過他柔嫩的脖子,然後帶走生命。
血,噴湧而出,隻不過給血池增添幾分。
老朽的魏兵顫顫的打了一個踉蹌,前麵的魏兵怎麼這麼臉熟。
但沒有猶疑,腳他上去,頭顱是比較堅硬的地方,剛好壘腳,土梯已經一人多高。
踩上頭顱剛好壘腳。
弩箭仿佛長著眼睛,從他額前射了進去,老兵甚至可以感到箭弩觸摸到自己神經,癢癢的,想用手去饒,但身體卻毫不爭氣的倒了下來。
在他耳邊,一個微弱的聲音喊道:父親。
是他兒!
兩人壘成的墊腳石很快就達不到高度,後繼者把兩人的屍體踩成一片泥濘,兩人血肉溶為一體。
他們本來就是一體,隻是現在換了一種方式。
腳發軟,但督戰隊雙手依然堅強,砍掉雙腿,砍掉腰骨,看著大腸、五髒六腑噴湧而出。
手發軟,砍掉雙手,刺穿胸部,看著漫天血跡飄揚。
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
“鐺”的一聲,當第一個魏兵踏著屍骨爬上宜山城時,鞏孤舉起閃亮馬刀,鋒利的馬刀帶走生命時卻是如此輕快。
“弟兄們,把魏賊趕下去!”鞏孤振聲高呼,把迷茫殺戮的士卒喚醒起來,殺戮得太多,他們也會變成禽獸。
魏軍倒下去,填上了後續者的空隙,越來越多的血滲進去,土梯越來越結實。
第二個魏軍探出頭來,臉上一片死亡看不出任何表情。
一個小兵刺進了他腹部,但魏兵卻沒有任何感覺,隻要身體還能撐得下去,生命就不算死亡。
魏兵竟然盲目跨進一步,把馬刀完全收進了自己腹部,身體往前一傾,把驚恐的小兵死死抱在懷裏,跌下了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