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自強做起事情來,尤其在權衡利弊輕重的問題上,自有商人精明的算法。他思慮良久,心裏雖然有一百個不情願,可在猶豫不決之中還是意識到了什麼。最終,他還是決定要拉廖明超一把。
“好吧,”畢自強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對廖明超表示同情地點了點頭,把牙一咬地說道:“這筆錢我個人幫你出吧。隻要魏總不食言,保證讓你坐上副總的位置,那這錢給他也就值得了!”
“老畢,真的太感謝你啦!”廖明超激動不已,溢於言表。
……
昆鵬商場附近,有一家工商銀行儲蓄所。在銀行櫃台處,畢自強支取了六千元,當麵交給了廖明超,把對方打發走了。
隨後,畢自強返回商場經理室,發呆似地閑坐抽煙,又陷入了思考之中。他怎麼也料想不到,當初就為幫田誌雄代銷那批翡翠戒麵的金戒指,竟然會給自己惹出這麼多麻煩事來。但是不管怎麼說,目前他要拿出勇氣和智慧來麵對所遇到的難題,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去克服各種困難,方才有可能在經商的逆境中頂住巨大壓力。為此,他思前想後,並意識到如果敢於冒險,仍有非常手段可讓自己從危局之中掙脫出來。經過一番周密盤算後,他毅然地下了決心,抬手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筒,給田誌雄撥打了一個電話。
臨近下班時,田誌雄應約而來,推門而至。
“大師兄,我來了。”田誌雄與畢自強打過招呼後,憨厚地咧嘴一笑,猴急地問道:“這麼著急叫我過來,肯定有好事吧?”
“我說你呀,別做夢娶媳婦——淨想好事啦。我現在是‘魚兒沒吃著,沾上一身腥’呀。”畢自強有些哭笑不得,與田誌雄並肩坐在長沙發上,滿臉愁容,憂心忡忡地說道:“唉,事情是這樣的,你在我這兒出售的那批翡翠玉金戒指,現在讓我惹上大麻煩啦!”
畢自強簡明扼要地將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敘述了一遍。這番話仿佛擊中了田誌雄的軟肋,讓他再也坐不住了。
“工商局那個何隊長,不是你的老同學嗎?”田誌雄血氣方剛,聽完畢自強的敘述後,竟然不追究自己所犯的錯誤,反而遷怒於他人,大發脾氣地罵道:“就這麼點小事也不肯幫忙?他媽的,他這麼不講情麵、不講交情,算什麼狗屁兄弟!”
“這也不能全怪他。況且,他跟你我之間的關係不同,他也不是你能夠完全理解的那種人。”畢自強心平氣和地苦笑搖頭,並不認同田誌雄的看法,而是思慮如何擺脫眼前的困境,心有餘悸說道:“再說了,我們做事如果不露出尾巴讓人攥在手中,那麼又何至於陷入這種被動局麵呢?”
“那按你的意思,我們該怎麼辦呢?”田誌雄見此事已給畢自強惹上麻煩,臉麵上便有些掛不住了,低頭狂吸了幾口煙,忐忑不安地問道:“難道,就讓工商方麵這樣追查下去嗎?”
“老三,你跟我說實話,”畢自強仍心存幾分顧忌,擔心慌亂之中做出錯誤的決策。於是,他思慮良久,方才抬頭直視田誌雄的眼睛,直截了當地問道:“你那批翡翠戒麵,到底摻了多少‘漏野’貨?(注:方言,指假貨)”
“這個嘛,怎麼說呢?”田誌雄心中有鬼,眼神躲躲閃閃的,本能地回避著畢自強的目光,左顧右盼地撓了撓頭,內強中幹地詭辯道:“一百多枚戒麵,不可能質地都完全一樣的。要說可能混有少數幾個質地差的,這恐怕也是難免的吧。”
“算了,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看你是有難言之隱吧?”畢自強目光銳利,且通過觀言察色,似乎已從田誌雄的麵部表情和不多的話語中捕捉到了事實的真相,隻是現在追究這個問題於事無補。為了避免假貨所帶來的嚴重後果,他不再猶豫了,內心堅定地說道:“我找你過來的目的,就是和你商量如何不讓工商把這事的影響麵搞大,我們一定要千方麵計把這件事完全蓋住。否則,這件事再捅到總公司去,我就全完了,更沒法子向師父交待了。”
“他媽的,我們也不能太窩囊了。”田誌雄相信畢自強比自己更有主見、更有辦法,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言聽計從地說道:“那你說怎麼辦,我一切都聽你的!”
“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畢自強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箭在弦上而不得不發。他心裏拿定主意,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於是,頗有心計地說道:“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解決問題的關鍵,我看必須要從投訴的顧客身上入手,想辦法讓他們自己去撤訴。這樣一來,工商方麵也就無話可說、無案可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