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房間裏又來了一個怪物,是重慶的,據說是因為盜竊電瓶車,最多也就是一年的官司,但是這個家夥一進來就顯得有些不大正常,雖然經過洗腦後好了一點,但很快就故態萌發了,在一次提審回來後,他被戴上了亮錚錚的手銬,腳上配備了嘩啦啦的腳鐐,享受了一般隻有殺人犯才有資格享受的待遇。他腦袋上已經多了一塊紗布,殷紅的血跡還沒凝固,管教責令要對他嚴加看管。他很快享受到了至高無上的待遇,前後左右都有人伺候,就連睡覺也是,兩個夜執勤要密切關注他的動態。但在第三天開排頭的時候,有人發現他的嘴角在不停地往下滴血,於是待遇又升一級,我的洗的幹幹淨淨的毛巾被擰成一根狀套在了他的嘴角,手上的手銬也去掉了,換上了一種特製的腰帶,兩隻手被一前一後用螺絲通過皮帶固定,這才叫真正的失去自由,完全可以想象會是什麼滋味!又過了兩天,依舊不肯吃飯,隻好被拉出去,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想跟政府動這個歪腦筋,那是自找苦吃!”
熟悉的中國之聲總是在我們睡意正濃之際不合時宜地響起,這幾天,我可能要二檢了,檢查院的承辦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跟公安局的不一樣?要是他們今天來了,我又該怎麼說呢?這些,是我現在必須要考慮的問題。我們起床了,何峰卻依舊躺在那裏,每天,他都要等我們大部分人牙齒刷好之後才會慢騰騰的起來,所以我猜測,現在他意識一定清醒著,隻是不願意在這個鬧哄哄的時刻湊熱鬧而已。
突然,他發了瘋似地一下子坐起,然後用牙齒死命去咬他一個人獨享的被子,就是他老婆不久前送來的那條。他牙齒鋒利,幾下就咬斷了棉線,他的手哆嗦著在被子裏亂摸,很快,一張潛伏在棉絮裏的布條被拉了出來,打開,上麵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完,他把布條折好放進自己的口袋,“大、大學生!我剛才夢裏夢到我老婆了,她告訴我她在被子裏放了給我的信!果然就有她的信!”他有些語無倫次,此刻,他必須要將這份幸福與我分享。
“親愛的老公,你在裏麵苦嗎?有沒有想我?我在外麵天天都在想你!自你出事以後,我跟媽媽一起退掉了婚宴,推掉了親朋好友,我從我們租的房子裏搬出來了,那裏房租太貴,我負擔不起。而且住在那裏,沒有你,我好難過!我把你的汽車賣了,賣給了你的一個朋友,賣車的錢還有我們以前的錢我都存在了一起,等著你出來的那一天作為我們的生活費用。現在我繼續回到我的那家服裝店,繼續做以前的生意,生活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但是我愛你!我會等你的!你在裏麵要好好保重,每個月我都會過來看你的,你要是需要什麼東西,寫信告訴我,我一定給你準備好送過去!——愛你的莎。”
“大學生你知道嗎?她是一個香港人的情婦,以前在廣東,後來跟香港人分手了,就一個人來到江海,開了一家店。我不會在意她的過去的!她也沒有在意我的過去。每一次我成功飯讀回來,她都會對我說:‘老公,你不要再去做了好嗎?我們已經有了不少錢,夠我們用了。即使沒有錢也沒關係,隻要能夠跟你在一起,我不怕吃苦!’大學生你知道嗎?她曾經對我說為我她可以做任何事,出賣自己的身體都可以!可我總聽不進,我一定要等到我完成了那一百萬的目標才肯收手,一百萬,是我們這個家起步的最少資本!”
二檢來了。檢查官是一大一小兩個姑娘,衣著時尚,像剛從外麵逛街回來。這輩子似乎跟女人有著擺脫不掉的狗屁緣分,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兩個小姑娘對我竟然表示出了相當的興趣,大一點的那個還勉強做著一副矜持的樣子,小的那個就沒有這種定力了,一直拚命捂著嘴巴,以免褻瀆這莊嚴的場麵。
“我律師已經來過,他給我看了公安局發給你們的《起訴意見書》,上麵寫著我:‘與其強行發生性關係’,我的律師解釋說這樣不能代表就是認定既遂,如果認定既遂的話應該寫成‘與其強行發生了性關係’。現在我想請問一下,事情真是這麼回事嗎?”我把我最為關心的問題虛心向兩位姐姐求教,得到的回答卻讓我從頭涼到腳根。“不是的,公安局的認定,是搶尖既遂”,大一點的那個女孩子講出了這樣冷冰冰的話語。
這下完了!不是在一個多月前,那個頭發剛剛被豬油擦過的承辦還說我是未遂嗎?不是還說大概會判一年半到兩年嗎?難道他當時隻是為了安慰安慰我?
“你這個情況我們也很同情,但是,同情歸同情,法律歸法律,兩回事。你對於案情有沒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地方?”“我有的!我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都說出去算了,也不想遮遮掩掩了!沒錯!我當時是很衝動,也脫掉了她的褲子,但是,我絕對沒有跟她發生性關係!雖然他們到現在還是準備要以搶尖既遂起訴我,但我仍然相信法律一定會還給我一個公道!當時的情況是我把東西掏了出來,但一下子就被她抓住了!她下手很重,一下子就把我抓的差點給哭了出來!我哪裏還有心思去跟她發生性關係,我痛都痛死了!又過了一會,我感覺這樣下去實在沒有意思,就算她果真跟我發生性關係了,但是心裏恨我,這樣又有什麼意義呢?於是,我就放開了抱著她的手,她也就回了房間。可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在事後給她放水洗澡時還有說有笑的她,竟然會在第二天跑到派出所去告我,告我搶尖成功!唉!這脾氣可真夠大的呀!真是可惜了那晚的夜色!”我情緒失控,也不管這兩個小姑娘能不能記住,反正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