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沒事就扣分!”
最近小組裏好多人都被扣了分。劉小山出工手裏拎件衣服被凶狠的黃狼發現,扣分;郭耀明睡三號位被子疊放不整齊,扣分;常友來不小心裝箱裝錯衣服,當然也要扣分。今天,阿熊也中招了。
“哎——何組長!這個人拿生產工具砸人你們管不管?”阿熊手裏的扣子已經飛了出去,落在地上啪嗒一聲響,清清晰晰。
“啊?皮兆雄啊,生產工具拿來隨便扔的啊?”黃袖章何前進一口標準的廣東普通話,打開了本子。
“這是破壞生產!”有人意猶未盡。
“老幣養的你要事是不是?我又不要好處,你搞我幹什麼?”黃袖章一走,阿熊就咧著傻乎乎的嘴巴要去抱住常友來。老頭子早就開溜,去廁所了。
阿熊因為拿扣子扔常友來,被勒令扣分加抄寫三十八條,停活動。
“有事沒事就扣分!我睡三號位,他們說我被子沒疊好,要扣分!要扣你就扣嘍!反正我也隻有三年半,都給你算了!老子三年多都吃了,也不怕你不給老子這三個月!”劉小山又莫名其妙被扣0.5分,發起牢騷。之所以牢騷,大概是因為,他其實跟我一樣,很渴望得到那三個月,一如他對大帳的渴望一般。
他老婆並沒像他說的那樣,人家還是每個月來看他,而且還給他寄了錢,不過隻有兩百塊。
“切!這點錢不知道是哪個男人給她的呢?切!誰稀罕你這點錢!”
“小山,這錢不能要,給她退回去!男子漢大丈夫,用女人那個的錢,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切!也別這麼說,你老婆在外麵有沒有偷人她也不會告訴你。”麵對好心,劉小山並不傻。
今天開單子,做了一批國鞍局的衣服,除了規格,全是代號。
勞極爭取未果,又要經常寫東西,老狐狸大概動容,這個月獎勵我2分。
“我們四大隊的兩隻黃狼,惡狠狠的,要事體的不得了!像我們老早待在一大隊,勞極沒人要的,你去抄報好了!那邊黃袖章也不要事體,他們半天才來兜一趟,走的快的不得了!你隻要不當著他們的麵打架,他們都裝作沒看見。兩個人在外麵,一個是縣長,一個是鄉長,才不會像我們這邊這樣要事體,踩著人家的肩膀往上爬,人家有關係,好處不需要擔心。”
譚有青所說的一號監,是個神秘的所在。
我是主打
真是奇了怪了,鄧軍分數比吳豪傑提前一個月到,公示比吳早,現在清戶,竟然沒他名字,隻有吳豪傑!
“這真是太過分了!在這幹了這麼多年,要走了,還要搞這個東西!不行,我得去找步指導!這太過分了!我得寫監獄長信箱!”鄧軍一會如激怒的獅子,一會又像泄氣的皮球,活是肯定不幹了,還有半個多月就要過年,這次走不了,這年要在裏麵過了。
“又要多吃一年官司!”他越想越想不通,身為巡檢,不論幹活還是為人,那都是小組公認中隊認可大隊裏麵也是小有名氣的。如果兩個人都不走,倒也罷了,問題是,吳豪傑就要走了!
四天以後,吳豪傑倒是不聲不響,默默地收拾著東西。這個地方,跟他說再見了!
吳豪傑前腳剛走,老狐狸和肖克利就一起開挖起他來。
吳豪傑的事情,其實也就偷了一部手機,而且在當時都算不上怎麼高檔的手機,價值一千多塊。之所以被判十年,是因為房間裏麵有人。被驚醒的主人驚慌失措,吃了他一記重拳。這一拳頭就是十年。到現在,距離當初,已經七年多過去了。而鄧軍,則又不同。
“我們是當時在收容站裏打死人的。”
“一條人命隻值十年嗎?”
“一個人十年!當時一個房間裏麵很多人,凡是動手的都判十年,平敲。其實呢?我應該算是主打,但也怪那家夥不好,嘴巴牢!挨兩下你不聲不響也就過去了,我們都是這樣挨過來的!在裏麵就這規矩,你狠,吃的苦頭更多。我們當時剛剛二十歲,不懂事,看這家夥不老實,就想晚上收拾他,那時又沒攝像頭。等晚上睡著了,我上去用被子蓋他的頭,幾個兄弟上去就是一陣拳腳,這家夥一開始還死命反抗,後來不動了,我就感覺不對,叫兄弟們停手,扯開被子,人都不行了,還沒等到搶救就死了。這下我們嚇死了,本來進收容站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最多幾個月肯定放出來了。這下好,把人打死了,肯定包不住了!多虧當時管教他們也不想把這事弄大,給我們監房所有人開會,大家都說他先動的手,我們沒辦法才動手。說實話,當時手忙腳亂,也確實分不清到底是誰把他打死的,最後法院平敲,一人十年。哎!誰也不知道他有病,這麼幾下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