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明天務必要找醫務犯,下個禮拜二一定要去總醫院看看”。憋得難受,我給自己打氣。
“就是咳嗽吧?溫度嘛也沒有了。已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醫院看病有名額的。你先吃我的藥,再吃三天,要還不好,我帶你去看!”
早上出工,文質彬彬的醫務犯阮飛這次給我一把藥丸,“還有,這個!每天晚上睡覺前喝一次,連續喝三天,把它喝完,聽到了吧?”阮飛塞給我一小瓶糖漿,走了。
下午去倉庫進倉,由於要核對數量,把我一個人留在那裏,數字點好,隊長還沒來。看他們都在忙,感覺綿軟無力,趴在桌上睡著了。連續幾天沒睡好了,此刻倦意襲來,勢不可擋。夢裏依稀還有憋悶的感受,好像似乎還在咳嗽,但放鬆的感覺真好。
“他咳嗽好長時間了,要不帶他去看看吧?”星期二早晨,組長老鄉四犯肖克利特地過來為我說話。
“行。今天藥就不吃了,上午帶他去看。”
我這個可憐的家夥,來這半年多了,咳嗽了三四個月,怎麼去醫院看病還不知道。八點十分,當我抱著一堆吊牌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雷誌朋問我怎麼還沒去看病。
“今天肯定要去了,醫務犯都答應了。”
“我是問你為什麼還沒去!我剛才看到他們看病的人都已經走了!”
“走了?不可能吧?說好的八點一刻啊,現在還差2分鍾。”
“你真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自己看毛病自己都不提前準備好的啊?看病都是自己到門口等,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啊?人都走了!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醫務犯會來一個個的叫你?今天去不成了,等下個禮拜吧!”
一種感覺湧上心頭,雷誌朋的話是不順耳,但說的好像沒錯。
還有機會。上午九點準備進倉,肖克利說讓老薑隊長把我帶過去。
“你把手續跟武振林辦掉,我讓老薑把你送到總醫院,一下下就回來了,再把我們帶回來。”
進倉可能真是借口,就兩箱東西,好像也不怎麼急,肖克利這麼做,無非是想找這個機會讓老薑帶我去看病。
但我很快就又受到了打擊,“再摒一摒,你讓我哪能講呢?他不肯”。
肖克利的話猶如一顆投入池中的石子,激起了我這個階下囚心中無窮的罪惡感,此時此刻,我的腦海中出現了他推著輛破自行車進工場間的身影,出現了景勳國給他洗衣服的身影,出現了陶明明給他捏腳的身影,出現了他拎著手提袋出門的身影,裏麵有景勳國給他包裹好的一刀刀草紙!
“算了,不要求他了,我再堅持一個星期吧。”突然間,身體似乎好了很多。
病還是去看了,就在下午一點半收工回到監舍區以後。我正坐在桌子上整理自考筆記,肖克利肥胖的身影健步而來。
“快!把鞋子調一調!走!看毛病去!”我馬上把吃剩的半個梨子連同書本一起放到床鋪後麵,腳步輕快地跟著肖克利下了樓。
英中正坐在底樓崗亭裏值班,老薑站在一旁說笑。
“薑隊長,麻煩帶伊看毛病。”
“早上哪能不去!”老薑不是老薑,笑容立時不見。
“弄不拎清!”
原來是大隊醫務犯段佑安要去總醫院給犯人送東西,被肖克利得到消息,才搭上了這趟順風車。
“薑隊長儂不曉得,咯醫務犯不好做……”
老薑的臉又切換到春天模式,“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