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都要給他放哨!》
“看,大頭又在給政府上課了。”
門口走進來的是兩中隊的事務犯慕容輝,綽號阿雜裏的。這家夥整天笑眯眯的一張臉,特別的平易近人。
“小黎你要睡覺吧?”
“不要,沒關係的,謝謝。”
“你要睡去睡好了,我在這裏幫你坐會,反正我是不睡覺的,你知道的。”阿雜裏才走,這邊老狐狸就出來了,對於他的關懷,我受寵若驚。
但是我確實急切的想要睡覺,三月份以來,小便開始滴滴嗒嗒不正常到現在,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自己生了前列腺炎。從老林的《環球時報》上我看到了治療這個病的廣告,廣告上說前列腺炎想要除根,也有點難。我身心俱疲,急切需要休息。
“眼圈發黑,印堂發暗,你完了!”監舍區裏,常友來一個人在那玩著撲克,看我過來,來了一句這麼沒良心的話。賭博風波過後,小組裏撲克也不能打了。
“我自己玩,總不要寫保證書了吧?”他告訴我。
新來的大門崗劉穹是個懂點醫學的人,他告訴我我現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休息。
“這個地方你想吃好是不可能的,別說是你,就是混得好的犯人,他們一樣也吃不好,最多就是搞兩個花樣,解解饞,其實營養價值也好不到哪裏去。你想曬太陽那也是不可能的,一年到頭能給你曬個兩三趟就已經很不錯了。怎麼辦?隻能多吃牛奶、蜂蜜,多開點水果吃吃,補充維C,其它的就是注意休息,保證充足的睡眠。我看你眼圈發黑,估計睡眠質量老差的。”
“黎曉風啊,身體吃得消吧?”中午11點多,久違的何前進出現在了工場間,他距離出獄,隻剩下十幾天了。
“還行,嗬嗬。”何前進的關懷讓我感覺踏實,但他一走,我又止不住想打瞌睡。我的身體軟的像團棉花,好似想要飛騰,靈魂就要出竅,意識也不再屬於我,想要掙脫出去。黃袖章其實我已經不是很怕,但誰知道龍教會不會來呢?一想到他,我就心裏打鼓。
“黎曉風啊,你這樣不休息不累啊?我幫你坐一會,你去休息休息,噫!你去睡會。”
吳組長的話我不敢不聽,一下子來了精神腳步輕快地走到工場間深處,拿出幾塊幹淨的紙板箱往地上一鋪一躺,全身放鬆。看來大門崗說的沒錯,人隻有躺下來的時候才算真正放鬆,才是真正休息。坐那發呆,跟站著幹活,區別不大。
“你這是自己稿自己!你就盡管在那裏睡,他們黃袖章過來咬你基巴?”一覺醒來,常友來又為我忿忿不平,“你應該向你的前任郭耀明學習,去年夏天你不在這裏,他哪天不睡覺?黃袖章什麼時候也沒有因為這個抄報過他。就是平時,大家都在那裏忙,他還不是一樣在那裏想睡就睡?想通了,一回事!誰能拿他怎麼樣?你沒看到他在那裏睡覺,兩個隊長都要給他放哨!”
常友來說的也許沒錯,但我做不到。判了20年的郭耀明老幣一攤,天不怕地不怕,別人拿他沒有辦法;判了三年半再過幾個月就要回去的我,做事必須要中規中矩老老實實夾緊尾巴,為了這個尾巴,我付出了太大的代價。但事已至此,若想回頭,還得再付出代價,何必呢?
《上麵一口氣》
我從馮寅手中恭恭敬敬地接過他的減刑認罪書,三張紙上分明寫著,1998年年初,此人利用擔任東華交大附屬房產公司財務保管員的職務便利機會,將保險櫃裏的現金支票拿出,並偷盜印鑒,擅自將20萬巨款取出……,然後如此這般,聰明反被聰明誤,一榔頭敲個20年!
劉小山分明也在寫認罪書,他遮遮掩掩,好像怕我看到。
下午的工場間一片沉悶,我正在監督崗的台子前來回踱步,突然看到有一群人進來,走在前麵的是大隊一把手董大,我馬上回到監督崗台子上立正站好,因為我發現董大也在找我。
“你這個崗位的勞役職責是什麼?”
“報告政府警官!我的勞役職責就是嚴格按照規定控製車間裏麵的人員進出,對沒有進出資格的堅決不予放行!同時我也要監督車間裏有沒有異常情況,如有情況馬上彙報!”
“有情況馬上向誰彙報?”
“報告政府警官!如果發現有任何異常,要看事情的嚴重程度,一般的小事情向事務犯彙報,特殊的緊急事件直接向隊長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