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衣正文 故人依舊(42)(1 / 2)

祝曉璿從昏睡中醒來時,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她不知道現在真的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還是因為她的眼睛被死死地蒙住了,即使在白天也如同置身夜晚。

所以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她根本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天?兩天?三天?時間的概念被黑暗以及比黑暗更恐怖的囚禁變得越來越模糊。起初的時候,祝曉璿因為精神高度緊張而一直保持著警醒的狀態。可是後來,她漸漸體力不支,更多的時候處在半睡半醒之間,直到那個人突然出現的時候,才又清醒過來。

是的,那個人隨時會出現。即使他不出現的時候,祝曉璿也能時時刻刻感覺到他的存在。他冷峻而低沉的嗓音甚至會出現在她的夢中,讓她悚然驚醒:

“寶貝,我對你真是失望……”

“寶貝,我蒙上你的臉,在你的身上穿上她的衣服,為什麼你仍然不像她?”

“寶貝,這不是你的錯,是我錯了。”

“寶貝,別擔心,我會放了你的,但你如果能夠再配合我扮演一次她……”

“寶貝……”

那些毫無邏輯的、顛三倒四的話語不斷折磨著祝曉璿的神經。精神上的折磨比肉體上的折磨會更快地摧毀一個人。

她聽不懂他到底說的是什麼,到底要做什麼。是要她扮演另一個人嗎?那顯然沒有達到他的要求。她明白,隻要自己能夠讓他滿意,他就不會傷害自己,甚至會放過自己,可是……

“寶貝。”

黑暗寂靜的時刻這聲恐怖的呼喚讓祝曉璿全身一陣戰栗。這一次她肯定不是自己的幻聽而是那個人又出現了。

可是,祝曉璿等了很久,一切仍然是靜悄悄的。也許剛才真的是幻聽?

祝曉璿掙紮著坐直了身子。

她的雙手被反剪著捆在背後,雙腳也是。那個人偶爾會出現,替她鬆鬆綁,帶自己去隔壁的洗手間解決一下生理問題。但這對祝曉璿來說,已經越來越不重要了。因為她的嘴巴一直被封著,沒有進食,偶然那個人會讓她躺在床上,解開她頭上的袋子,往她的嘴巴上灑一些水。那些水滲透了纏在嘴巴上的布條,會滲入她幹喝的嘴巴裏些許。但這並沒有解決她的幹渴,相反,這樣的刺激反而讓她更想喝水,想得幾乎瘋掉。尤其,當嘴上的布條一點一點變幹的時候,她感覺身體內僅存的一點水分也被吸走了。

這種幹渴的感覺讓祝曉璿尋找水源的想法越來越迫切。她知道隔壁是洗手間,那裏會有水龍頭。祝曉璿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水龍頭對自己意味著什麼。

現在,水龍頭意味著天堂。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那個人到底在不在這個房間裏,默默地看著她的動作。但她知道自己的雙手和雙腳雖然被綁上了,卻並沒有被綁在任何固定的物體上,仍然有行動的自由,隻要自己的身體有足夠的體力、耐心和技巧,也許可以找到夢想中的水龍頭。

第一個動作,她想從床上站立到地板上,但她失敗了。她摔在地板上,地板碰撞身體的力量讓她清醒了許多。她緩了片刻,背靠著床,被緊緊束縛的手腕也使上力氣,使跪倒的雙膝吃力地伸展開來,然後,她終於站了起來。

黑暗中,強烈的眩暈讓她險些又栽倒在地。但她撐了下來,開始像兔子一樣在地板上一蹦一跳向前走。黑暗中,沒有方向,她隻是憑著每次出這個臥室的經驗判斷哪個方向是門。

這樣跳了十幾步,當祝曉璿筋疲力盡時她的身體終於探索到了牆壁的存在。她靠在牆壁上休息了一會兒,直到又有了力氣才開始再一次跳起來。這一次,她順利跳出了門外。

祝曉璿每跳一次都會膽戰心驚,害怕那個人突然開口,雖然聲音會很溫柔。他可能會說:“寶貝,你要去哪裏?我可以幫你嗎?”或者說:“寶貝,你這樣不聽話亂跑,我會生氣的。”

這樣的語氣和腔調,比惡毒的警告或者威脅更讓人恐懼。

還好,那個聲音一直沒有出現,直到祝曉璿確信自己已經來到了那個狹窄的洗手間。她露在外麵的鼻孔敏感地聞到了難聞的濕氣。可是現在她一點兒也不覺得難聞。沒有比這個味道更讓她欣喜若狂的了。

祝曉璿背靠著牆壁,用反剪在一起的雙手摸索著牆壁上的一切。突然,她的手陷下去。

呆了片刻,她突然意識到:這是窗戶!

這個時候,對被囚禁了兩天一夜、又喝又餓的祝曉璿來說,如果水龍頭意味著天堂,那麼窗戶意味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