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吟隻會烤魚,在逃避追殺中能吃飽就行,而燉魚湯又是一大挑戰。
腥味隨煙味暴發,鋪天蓋地而來,愈加不可聞。
暮吟狂煽著毒氣,氣體反而越多,嗆得他口鼻難受。
暮吟的虎口處像有溫潤的玉擦過,手紅的大葉子被抽走,暮吟勉力地睜眼辨認,煙霧中,她裹著風衣,隻露出小腿以下瑩白的一截,她半蹲著,左右煽風,邊呼氣,漸漸把火勢穩定下來,腥臭的氣體隨之一掃而光。
暮吟舉起手放在翎綺的額間,翎綺不閃不避,暮吟收回手道:有點退燒。
翎綺置若恍聞般自顧自地掀開蓋子,查看魚的情況,聞了聞氣味,方道:再過兩三分鍾就行了。
暮吟竟從她的舉手投足間看到了母親的影子,太多的傷痛,衝淡了他童年的回憶,似乎一有記憶起,便是一個人。他從來不敢去回憶,去碰觸心底不安的靈魂,那些桎梏了的,塵封了的夢魘,時刻都會衝破枷鎖,從鐵箱子中蒙塵而出。
那是一段怎樣的回憶,他從來不會刻意去想。
然而今天,母親的影子在眼前晃動,她用布包在上手上掀開蓋子,舀起湯,把魚放進去,徐徐地把熱氣呼走。
熱氣迷蒙了他的雙眼……
盛著魚的碗遞到他麵前,蓮藕般的半截手臂輕托著,眸中……
“你怎麼了。”
暮吟坐在屋簷下,垂下頭道:從你身上,我看到了我母親的影子。
翎綺暫且放下碗,坐到暮吟身邊:很少聽你談你的過去,能說說你的母親嗎?
“母親她,我很小的時候,她就被那人類害死了。”以往想起這段事,暮吟總會咬牙切齒,心想著要把該殺的人群部殺掉,在她的眼神裏,魚香的繚繞裏,這種感覺竟漸漸大拿去。
“昨晚做夢的時候,我夢見了自己要你放棄殺手這個職業,我覺得我很自私。”翎綺竟有些自責,她態度的大轉變實在令暮吟費解,但又不能深究。
暮吟聽得一愣,同樣的夢亦真亦幻地也擺在他的麵前過。
“每個人都有他偏執的一麵,或許跟他成長的背景有關,你心裏麵一定很恨整個人類。我收回要你放棄的話,但我永遠不會支持你。”翎綺緊了緊領口,眸裏纏綿著莫名的東西,“你母親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樣子。”
暮吟端起地上的碗:趁熱吃。
翎綺沒有接過去,而是看著他,偏執道:你先喝幾口潤潤肺,從昨天到現在你都沒吃過飯。
沒有正常的作息,暮吟會很容易忘記吃飯,昨天的事情似乎很遙遠,隻有餓的感覺真切。
暮吟喝了一口,差點吐出來,表麵裝作沒事,胃裏本就空空,加上腥味、鹹味等混雜在一起的怪味的攪動,異常難受。
暮吟勉強地張嘴道:這個沒熟,我另換一隻魚。
翎綺依然偏執地接了過去:怎麼會呢,好可愛的魚,看起來好好吃。
翎綺偶爾也會露出天真的表情,更多的時候被高雅所掩蓋,暮吟喜歡看天真的翎綺,似乎她的身上還有另一個人的影子。
“這隻不錯,就它了。”魚在翎綺的手掌間打滾,哀求的眼神被翎綺溫柔地***:小魚,對不起嘍。
翎綺把魚的內髒拿出,用清水洗***淨,放到罐子中,加水和薑,升火燉魚。
“你,回去休息。”暮吟看她麻利地做完這些事,竟有些心酸。
“沒事,差不多好了,我去找些蘑菇。”多加了些柴後,她打量著周圍的地勢,向偏陰濕的地方走去。
“別走太遠。”
也許廚藝對她來說也是種不斷追求的藝術,暮吟隻是叮囑她追求完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