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複仇?”雲鴛眼裏的溪,潺潺流動,夜色下。
“是又怎樣。”一拳砸落,落葉紛紛,葉間縫隙裏,他的眼神堅定,“不會放過,這個組織。”
“緋她……”
“我不想聽。”落葉落定,離去的腳步聲欷簌。
“她為了幫你,她為了拿到五張塔羅牌,孤身一人挑戰那個組織的人。你知道她為了什麼嗎?”
明眸剔透,柔滑的綢緞鋪展,模糊地將緋的情形呈現:她是希望你能好好活著。這句話,她親口對我。
一腳陷落,暮吟從泥沼中抽回腳。
“她來求我,我才幫她,你這樣做,辜負了她。”雲鴛雙手抱肩,深吸了口氣,心情像被對岸的山壓住。
奈何橋前七級浮階。
遊樂園,冥王殿,他站著,已死,哀莫大於心死。
傳聞中奈何橋前,有七級浮階,可以讓人回憶七個片段,每喝一碗孟婆湯後就會遺忘。如果回憶得不真實,將在橋上踏空,成為孤魂野鬼。
拾級而上。
第一階。
嵌在石壁上的茗火,忽明忽暗。
火光漸漸模糊。
橘黃的燈光下,男人在看報紙,女人耐心地教男孩畫畫,男孩一淘氣,將蠟筆畫在臉上,女人的眼彎成兩道細長的月牙。
月有兩彎。
窗上,窗外。
女孩赤足從矮牆上走過,拖著及地的公主裙。
男孩趴在窗台上,冷冷地看著。
矮牆內,弭姮花的種子還未芽。
弭姮,生長在幽穀深澗,月光所不及之處,有月照過的地方,弭姮花不會芽。、弭姮與月互為克星,弭姮花在月光下會消失於無形,待到陰暗的地方才會重新出現,農曆九月二十五,弭姮花雨節,弭姮花瓣輕靈地從幽穀深澗中湧出,形成漫花雨,雨過,月失,弭姮。
裙上的流蘇揚起,隨她的舞姿抖落,似漫花雨。
男孩抬頭。
月不在。
瞬間幻滅,一切。
猙獰的浮階懸在虛空中,忽遠忽近。
忽遠忽近的是女人的眼神。
曠野中。朗氣清,直升機拖著濃濃的煙,點在蒼茫的大地上。駕駛室內,男人滿臉是血,昏迷不醒。
側艙,女人的身體被重物壓著,隻有帶血的手,顫抖著。
眼神的絕望,嘴角輕笑著,似乎隻是一場暫別。
男孩懵懂地傻站著,失心般瘋,猛推沉重的直升機。
男孩衣角一沉,女人的手指輕顫著整理男孩的領口,手上的血被眼角的淚稀釋,重量一點點消逝。
落地。
似乎還想握住什麼。
帶血的手。
曠野,藍的,黃的草,零星的樹。
踽踽而行,麵無表情。
什麼也沒握住,就什麼都不要去握。
男孩的身後,濃煙漸盛,火光驟起。
一切剛剛逝去,新的,已然開始。
,他的眼漾起水,隨著的顏色,層層遞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