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遺失的夏日(2)(1 / 3)

孟之陽沒有預兆的轉變著實讓他的父母驚訝不已,從小到大,老師對孟之陽的評價從來就是聰明有餘,勤奮不足,無論怎麼教育都是徒勞無功。然而這些日子以來,兒子居然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連最心愛的籃球也被束之高閣。

很多年後孟之陽回憶起往事,往往感歎其實人就像一隻陀螺,隻有不斷被抽打才能起立高蹈,有些看似達不成的目標,往往也隻是缺少了某種動力,而與囂張洛的賭約則是當初讓他在學業上一往無前的那個動力。

那年的六月,在孟之陽的印象中尤為深刻,也許是因為格外的炎熱,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幾乎能感覺到地麵上汩汩冒著熱氣。

他不管不顧地衝去學校,這天正是中考放榜的日子。

其實電話裏已經查過了,他考得很好,出乎意料地好。隻是這對他來說成績卻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那張榜單。

唔,名次也是前所未有的,隻是拚搏了幾個月,居然換來個探花。

卻沒有多少欣喜,失落充盈著整個胸臆。沒錯,那個剛好在他之上的名字:喬雅洛。

所以自己要給那個囂張的乖乖女道歉了?

他悲憤交加,喪氣地轉身,卻不期然地撞進了一張明麗的笑臉中,白裙子的少女紮著馬尾,白花花的陽光打在泛著細細汗珠的額頭上,絲絲的光暈好似跳躍在了他的心尖。

在後來他們失了交集的大片空白中,孟之陽反複回味他和雅洛之間的種種,這個場景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裏和回憶中,這才驚覺,原來他的愛早早地就已經注定。

孟之陽順利地考入了市一中,那個暑假父母一直像是沉浸在蜜罐裏,他敏感地發現那個“別人家的孩子”在他們嘴裏居然消失不見了。父母的喜悅卻衝散不了孟之陽看到雅洛的名字在榜上高居自己之上的失落。其時沒事給囂張洛找點茬成了一種習慣,那漫長的暑假變得無比枯燥,感覺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

好不容易熬到了開學,卻發現他和雅洛的分班,額,一個在頭一個在尾。然後他打量著教學樓的結構和教室的分布,好吧,一個頂層一個底層,恰好是四方形的兩個對角,最遠的距離。

他好生失望,甚至起了要打電話給老爸,讓他托關係換班級的念頭。隻是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我為什麼非要跟囂張洛一個班?正好落個清淨。

雅洛卻不像他,那麼多的小心思。她的全副精力都在軍訓上,這半個月可把不擅運動的她折騰地夠嗆。這大小姐覺得要是以後每一日都從地獄酷刑晨跑開始,然後無休無止地在烈日下踢正步、站軍姿,那還不如讓她早早重新投胎好了。

所以她竟沒發覺,說大不大的操場,一個班的方正時常與另一個班錯身而過,連日來居然從未遇見過那個幼稚鬼孟之陽。

對她而言,這半個月是在對她身體極限的挑戰,似乎是理所當然地,隔三差五的,總是睡過了頭。

於是這些日子,路上的行人常常在美好的早晨欣賞著這樣一幅美好的景象,一個紮著馬尾穿著迷彩服的美少女,一邊在路上飛奔著,一邊時不時地啃兩口饅頭。

終於熬到了頭,最後一天,軍訓彙報演出暨新生入學典禮。

雅洛氣喘籲籲地跑到操場,此時饅頭也剛好全下了肚。大部分人都已集合,隻是仍是鬧哄哄亂糟糟的,幸好,總算沒有遲到。

她用眼睛搜尋著自己的班級,一片綠花花的人海,有些茫然地徘徊。卻見萬綠叢中,一道白色的影子,英姿挺拔地,向她跑來。

一瞬間的怔忪,那人已在站在她的麵前。

他在她眼前揮揮手,“囂張洛,你幹嘛呢?”

雅洛回神,仰起頭望他,居然是幼稚陽,許久未見,這貨居然一下子竄高了那麼多。在一片暗色的迷彩中,卻隻有他,一身清爽的白色襯衣,倒像極了從天而降的王子。她從未見過他如此穿著,竟是說不出玉樹臨風。

什麼玉樹臨風?雅洛忙收住思緒,換了鄙夷的眼色,“幼稚陽,你穿得這麼人模…額…人樣,相親嗎?”

孟之陽卻一點也不惱,得意地,“我是旗手。”然後又眨著眼補充道,“全年級就選了兩個。”

他望見她眸中的訝然,本覺得沒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此時胸中竟是說不出的暢快。

此刻遠遠傳來班長程蔚琳的聲音,“喬雅洛,過來集合了。”

他看著她白了自己一眼,便急急地循著方向跑開了,馬尾一甩一甩的。操場上人那麼多,都穿著統一的迷彩服,她的身形也沒什麼特別,自己卻一眼將她認了出來,著實有些奇怪。

腦中滿滿的疑惑仍未散去,有人不輕不重地捅了捅他,卻是另一個穿著白襯衣的少年,與他幾乎一般高,卻是戴著副眼鏡,膚色白皙,眉目清淡,氣質愈加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