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很糟,卻要一如往常去上班。
她踏進辦公室,卻發現桌上多了個快遞包裹,心中不自覺地升起些異樣。顫抖著手拆開,一個深藍色的小燈泡,安靜地躺在泡沫箱裏。胸中不由地又是一陣抽痛。
之前她曾經告訴他,深海之光的燈泡可能有些老化,開始有點暗淡了,可是卻怎麼也配不到一樣顏色和型號的。沒想到自己隻是隨口一說,那麼忙的他卻悄悄地上了心。
直到林歡的身影映入視線,渾渾噩噩的思緒一下子清明起來,趕緊道了聲好。
林歡帶著一如既往的標誌性微笑,語氣卻帶了些嚴肅,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你去把寧逸、錢銳洋和張劍叫過來。”
雅洛嘴上應和著,卻暗暗有了計較。
根據她這些日子的觀察,這幾個人都是林歡的心腹,是公司的實際掌權人物。
林總卻很少把他們全部召集起來,這次必定是要謀劃什麼大事了。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提前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故作鎮定地走向洗手間,將自己與外界隔絕,耳機裏的談話聲一字不落地傳進了雅洛的耳中。
“阿煌經手過的賬目整理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
“審計師怎麼說?”
“表麵看上去沒有問題,可是很多賬目都經不起細的推敲,虧空很多。”
“能追查出資金的走向嗎?”
“有點難度,牽涉的麵太大。大到與其他影視公司的合作、金融投資計劃,小到藝人的分紅和職員的獎金,都有在賬目上做過手腳的跡象,每項數目不多,但加在一起很可觀。不知道這麼大筆錢流到哪了。”
長久的沉默後是深深的歎氣聲,“我就不該讓他管賬,都怪我一直縱容他。”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能做平的就做平,以後公司的事不要讓他再插手了。”
“可是他會就這麼算了嗎?”
“你們繼續查,我要知道他拿那些錢去幹嘛了才能讓他服氣。”
“好,可是畢竟大家共患難幾十年了,現在……”
“所以才一方麵要想辦法彌補他的虧空,另一方麵要讓他知道懸崖勒馬…讓我再好好想想。你們先出去吧…”聲音裏有著深深的倦意。
雅洛突然覺得目標清晰了起來,腦子裏不斷盤旋著一個名字:“萬煌”。
佯裝剛上完洗手間出來,雅洛乖巧地一一問各位副總好,卻不期然地卻被寧逸叫住。
剛剛做了虧心事的她全身血液頓時齊齊湧上了頭,無奈假裝鎮定卻十分僵硬地回過身。
卻不想寧逸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就那麼可怕,看你小臉紅的。”
緊繃的弦一下鬆弛了下來,眨眨眼認真地道,“是您太帥了。”
這話要完全是假的,以她的個性是斷然不會如此輕率就脫口而出。
寧逸的顏在公司是有口皆碑的,歐式的深邃眼眸和高挺鼻梁,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挺拔身材,甚至比起孟之陽等一眾男藝人來也不遑多讓,還有神秘的身世背景以及三十歲還孑然一身的個人問題,無一不被公司的女職員所津津樂道。
艾琪那丫頭更是寧逸的狂熱鐵杆粉,整天花癡地在她耳邊絮絮不休地寧副總舉手投足間是多麼地紳士,笑容多充滿成熟男人的魅力,直聽得雅洛耳朵起了繭。
更要命的是“寧逸是帥哥”這個觀念已經被艾琪成功地潛移默化成了本能反應。
所以當她不假思索地說出來後自己也愣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寧逸被她憨憨的反應逗樂了,三十年來的這個既定事實居然讓他微微有些不自然,撓了撓頭道,“那個…其實我是想跟你商量林總生日會的事。”
她心頭一震,暗自責怪自己失職,忙道,“需要我幫忙嗎?”
“不是需要你幫忙,是需要你負責。”
重重的擔子壓了下來,雅洛忽然覺得有些站不住。
“往年這個事都是企宣部策劃,可是今年新電影上映,新電視劇開機,實在騰不出多餘的人手。思前想後,覺得方秘書跟在林總身邊的時日雖短,做事卻常常很合林總的心意,是個合適的人選。”
雅洛忽然想起曾聽Kelly說過,之前他主要分管的是企宣部的各項事宜。後來萬煌被免了職,他又要兼顧起財務部的事,自然是忙得不可開交。
想到這裏,剛剛生出的些許不滿情緒被同情和理解取代。卻仍舊自信不起來,不由愁上心頭,“可是我沒有任何這方麵的經驗,怕是不能勝任。”
他見她躊躇的樣子,說道,“你知道林總的,他為人不算鋪張。隻是每年都會借著生日這個由頭籠絡下人心,聯絡下感情而已,今年也不例外。不會對外公開,把它辦成個公司內部小聚會就好,不必這麼緊張。”
雅洛又怎會不知他這話是在寬慰自己,以林歡的地位到時肯定是有好些社會名流出席,而且全公司上下少說也有百來號人,哪裏是個小聚會。
仍然緊緊蹙著眉頭,“這麼大陣仗的活動讓我這樣的新手搞,您不擔心麼?”
寧逸的嘴角泛著一抹笑意。那次合同風波,他在場,也看在眼中。她的處理,很合他的心。
“我對你很放心。況且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找我。有我在,怕什麼。”
他的眼神睿智、堅定,她那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被拉回了原位。忽然有些了解艾琪為何被他迷得三魂沒了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