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塑心(1 / 2)

居然一夜無夢。

第二天是周六,不知是酒精的效力過於強大還是真的心力交瘁,素來少眠的雅洛居然安穩地一覺睡到了12點。迷迷糊糊中寧逸的輕笑聲通過手機渺渺傳來,“還沒起?我在你樓下。”

不想睜開雙眼。隻要醒著,還是難免惆悵。昨日的事雖然像一場夢,胸臆間撕裂的痛覺卻是真實的。她有些惱,可惡的寧逸,為何要叫醒她,她多想長醉不醒。

然後慢慢回了魂,什麼樓下?樓下?樓…下……

幾乎是從床上一躍而已,然後箭步衝到窗邊。

果然寧逸倚著一輛黑色的SUV對她招招手,隔著太遠看不清麵容,但是她也能感覺到他正陰測測對她…呃…笑吧。

覺得後腦勺一陣陰風吹過,猛然間發現自己還穿著睡衣以一種異常古怪的姿勢…呃…就像一隻搖尾乞食的小狗趴在窗台上,頓時大囧,悄悄地默不作聲地掩耳盜鈴地爬了下去。

坐在床沿暗自懊惱了一會,最終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停當,亦步亦趨地上了寧逸的車。任由他帶她填飽自己饑腸轆轆的可憐小肚子,癱坐在副駕駛上享受著胃裏傳來的一陣陣的滿足感,又有些懨懨欲睡起來。

朦朧間發現掠過的建築愈來愈少,終於完全清醒起來,驚奇地發現車子已經駛在了郊區的路上,後知後覺地問道,“你帶我去哪?”

寧逸失笑,“我發現把你喂飽了再賣掉你真的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呃……平日裏雷厲風行的方秘書今天居然在他麵前囧到家了。正氣悶間,車速慢了下來,緩緩停在了一個老舊的大門外。

她詫異,“我們來陶瓷廠做什麼?”

寧逸下了車,不由分說地拉過她,“來這裏當然是……玩泥巴!”

雅洛愕然,卻見門口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伯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寧逸拉著她上前,“葉伯。”

老伯和藹地點頭回應著,“你來了。”

“葉伯,這是方魚。”寧逸介紹道。

葉伯約摸六十多歲,皮膚上縱橫的溝壑和過早花白的頭發,顯露著生活的艱辛。然而麵相卻沒有絲毫的淒苦之色,反而盡是豁達和滿足,讓人不由地倍感親切。

她轉首,詢問的眼神望著寧逸,見他微微一笑,“葉伯是這裏的廠長。”

正要打招呼,葉伯卻笑吟吟地接道,“我早就不是什麼廠長了,這裏現在就是個小作坊。來,快跟我進去吧。”

兩人跟著葉伯進了門,寧逸對雅洛輕聲解釋道,“這裏的前身是B市的陶瓷廠,前些年因為民營陶瓷業的衝擊倒閉了。葉伯不忍心看著它就這麼沒了,花了自己大半生的積蓄把它承包了下來。”

葉伯回頭,見雅洛用欽佩的眼神看著他,淡然一笑,“是我沒用,當年沒法引進那些先進的設備,所以生產力和質量都比不過人家。”

寧逸安慰他說,“不是你的問題,葉伯。當年國營企業的利益關係錯綜複雜,籌不到款不是你的錯。”

“幸好現在還有些像你和沐雲這樣有藝術追求的年輕人,能來我們這定製陶瓷。”

雅洛見他搖頭苦笑,心有不忍地接道,“機器做出來的陶瓷在我看來也沒那麼好,千篇一律哪有手工的有靈氣。”

這話在葉伯那顯然是很受用,他麵露欣慰,“方小姐也是行家?”

雅洛忙謙虛地擺手,寧逸忙哈哈一笑,“您有所不知,她母親是個中大家。”

說話間三人來到了晾曬場。形形色色琳琅滿目的陶瓷製品映入眼簾。雖然隻是雛形,顏色還隻是暗沉的泥土色,有好些似乎也隻是普通的生活用品,然而在雅洛看來眼裏,這些都是藝術的結晶,是製陶人的巧手生的花。

她晃過神,寧逸已停下腳步靜靜地等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跟著他們進了作坊。周末工人都沒有上班,整個作坊顯得空蕩蕩的。

葉伯對他們道,“你們隨便選兩個拉坯機,泥料和其他工具收在哪寧逸都知道。我就不妨礙你們了。”

“謝謝葉伯。”

他轉身離去,雅洛細細環顧了下四周,廠房還是八、九八年代的格局,設備也已陳舊,她卻好似看到了上一輩人熱火朝天忙生產的景象,比她那冷冰冰的辦公室有生機多了。

寧逸提著一個裝滿了泥料的桶走過來,她對比著平日總是整潔清爽人模人樣的寧副總,暗自好笑。蹲到他身邊,“看你輕車熟路的,跟沐雲常來這裏?”

他不置可否,“有時陪沐雲來,有時煩心事多了,也會自己過來靜靜心。製陶需要專心一致,可以陶冶心性。”

心中一熱,這才知他是帶自己出來散心,嘴上卻不饒人地調侃道,“寧副總也有心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