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們與B市的同行聯手，想要將莫氏裏裏外外查個清楚，卻苦於毫無突破點。本來旗下藝人是沒在他們調查範圍之內的，隻是李忠河偶然得知，莫氏最力捧的那個小生孟之陽，來自槐城。
槐城，這個地名對他而言，有些說不清的意味。如今他的幹將方魚，便是他一手從那裏帶回去的。她的案子是他二十餘年從警生涯的開端，卻在八年前剛剛了結。
於是好似無意地翻閱了孟之陽的資料，竟是那麼巧合地，他與方魚曾有過同學之誼。
他將方魚叫了過去，本隻是抱著一線希望。
她卻說，曾經，再熟不過。
大喜過望下，他竟沒發覺她情緒的起伏，於是便將她派來了B市。
後來的情報，卻讓他越來越覺得她的那句“曾經再熟不過”似乎有著其他的含義。這才意識到，他是否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隻是如今，騎虎難下。李忠河告訴自己要硬起心腸。
雅洛急切地注視著他，“李隊，你怎麼來了？我爸媽還好嗎？”
李忠河笑著寬慰她，“他們都很好，你放心。”覺察到了她神態中的疲累，憂心忡忡地，“隻是你自己，似乎精神不大好。”
她垂下眼瞼，“我沒事。”而後又期待地揚起頭，“賬目查得怎麼樣了？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李忠河躲避著她瞳仁中滿滿的期盼，心中生了愧疚和無奈，頓時無言以對。
宋隊見狀也是尷尬地咳了咳，走上前拍拍她的肩，“小方，你先別急，坐下來慢慢說。”
今天他聲線中帶著特別的溫和的撫慰，在與她不多的交流中，是她不曾體會的。不自覺地回望，那張鮮明的硬漢臉此時也有掩不住的倦色，想必這幾天為了查出賬目中的蛛絲馬跡，都不曾好好休息。
再看李忠河，也是一臉的風塵仆仆，許是得知了自己最近的情緒不大穩定，放心不下，這才千裏迢迢地來到B市安撫自己。
她不由地內疚，平複心緒。
“上次你讓我們查的萬煌，確實是有問題。賬冊中不明來源和去向的資金基本上都是他經的手。而且手法多樣又隱蔽，像是慣犯。”
意料之中，隻是憂色並未褪去，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林歡呢？”
宋隊瞥了她一眼，淡淡說道，“這些有問題的賬目中有好些也跟他有關。但是按照常理來說，作為幕後黑手，既然有了萬煌這個在前麵的槍炮，應該完全撇清關係才是，而且感覺這些也是他無意中了套。更何況你曾說，是他發現了賬目的不對勁，主動找人調查，他沒有理由自掘墳墓。”
雅洛眸光一下亮了起來，“所以說，林歡沒有嫌疑了？”
“基本可以這麼說。”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林歡之於她不再是來到B市前存在於資料上的那些蒼白的字符。商場上的精明幹練，工作中的一絲不苟，對待職員的平易近人，還有偶偶透出的頑皮本色，在她的記憶中漸漸勾勒出一個真實的、鮮活的、正直的林歡。
如果這些都還不夠，幾日前的那番談話，更是推翻了她對他所有負麵的認知，讓她少見的想拋卻凡事都憑證據的職業素養，隻願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覺。
所以她暗暗舒了口氣，這對她來說是一個振奮的消息，天知道她有多麼地不想有朝一日與林歡站在敵對的位置上。那也就等同於她把孟之陽陷入了不義的境地，她寧願他恨她，也不想累及他的聲名，讓他兩難。
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放棄逃離的渴望，猶疑地問道，“那我們現在可以收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