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怕啊。”哆哆嗦嗦地,全身力氣都被抽幹似的,隻能任由自己靠在他懷中,汲取著溫暖。
修長的手,撫著她的背。心疼的感覺愈加刻骨。
他記憶中的她仍是老槐樹下那個明麗活潑的少女,今日才真正看清她柔弱肩膀上所要承擔和背負的,往事和責任,卻曾經怨她恨她,誤解甚至冷語怨懟,那一絲絲的內疚又糾纏了上來。
“有我在呢。”
對啊,幸好他在,其實八年來一直都在。漸漸安定下來,甕聲甕氣地,“可是你真的得離我遠點兒,他是在報複我,而且知道我和你的…過去。”
他卻在她耳邊安慰著輕笑,氣息暖暖地呼在後頸間,“我們洛洛是警察啊,哪裏會比寸步不離地待在你身邊更安全呢?”
是了,她是警察,所以才會自恃身份理所當然地傷害,不過似乎有個好了傷疤忘了痛的傻瓜還以此安撫著自己。
“可我真的不是一個好警察,對不對?”
孟之陽望進她的眸中,擔憂地,“關心則亂,是你的弱點。”
雅洛一怔,似乎被這個傻瓜一語中的了,她的確是亂了,又怎能不亂。
他的十指微微用力,“現在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如果被綁架的不是家明,你們會怎麼辦?”
她定了定神,為難地,“我從未處理過綁票案。”
“那麼如果呢?你會給家屬什麼建議?”
雅洛如夢初醒般,“報警,先找李隊。”
又是未眠的一夜,東方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小小的公寓裏,兩個男人並排坐著打瞌睡。
暗中搜尋寧逸未果,今日便是約定之期。
雅洛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拿了條毯子替值班的同事蓋上。然後,悄無聲息地蹲在孟之陽的身前。
雙手托著下巴,難得這麼近距離地細細看他。那麼好看的眉眼,下方卻一片青紫,額心在睡夢中也微微皺起。
明明說過要回B市,可這兩日他果真寸步不離的,大概是為自己操碎了心。
昨日無意間聽他背著她推掉了通告,那麼傲氣的人,卻不斷地賠禮道歉。她什麼也沒說,隻是當做不知道,如果這能讓他心安的話。
半倚的睡姿顯然不怎麼舒服,英氣的濃眉蹙了蹙。
鼻尖驀地發酸,三千寵愛的孟之陽,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何苦非要早早地把自己吊在了一棵蛀空了心的樹上。
仿似還是彼時的那個少年,沒心沒肺地喜歡捉弄自己,那時她也沒覺得他有多特別,隻偏偏就是喜歡了。卻不想一晃多年,當他站在了萬丈光芒的中央,才恍然當年愛的人竟出眾至此。那時她以為,少時的情分早已在時光和名利的洪流中衝刷殆盡,卻不想他仍在彼端耐心守候。
清晨的空氣有絲絲鮮甜。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著盹兒的兩個男人一秒褪去睡意。
雅洛瞬間警惕起來,看了看手機,“是李隊。”
“小魚,找到寧逸和你弟弟的下落了,在雲山上一間廢棄的村屋。我現在帶了一隊人準備出發,在山腳會合。”
難以自持的激動和緊張。兩夜來都是和衣而眠,就是為了這一刻可以奪門而出。跑到門口卻停了下來,果不其然,回首看見孟之陽正撈起外衣拔腿欲追,於是交代道,“孟之陽,你在這別亂跑。小趙,你留下看著他。”
修長的手指有力地禁錮著她的腕,何嚐不明白這種情形下,從來養尊處優的他隻會讓她分神,卻仍是一時說服不了自己任她獨自赴險。眼底分明是擔憂和不舍,終是艱難地緩緩鬆了手,“一定要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