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東方欲曙,林中的露水隨風大顆小顆地掉落了下來。小龍女眼皮子有了某些粘性,她強熬了一宿,實在有些困倦了,但是她深知今晚的任務非同小可,她先是聽一隻金鈴子的長吟:“長空煙霞散,紅葉離亂,秋水寒。儂為紅葉歎,千片萬片翻遍,君題紅葉,無覓處心雜亂。日日盼,君再返,重續舊情緣。”但是金鈴子翻來覆去就是唱這首《尋君難》,音高韻長,緋惻纏綿,讓人悲思難收,但聽了八百遍,她都耳熟能詳了,也就無甚深意了。於是,神疲意倦,她想作夢,她怕作夢,眼睛一打架,闔上眼就可能睡著了。啪——一大滴露珠砸在她的額頭上,她一慌神,腳一蹬,葉柄鬆落了,嚇得她緊緊抱住這片又大又紅的楓葉,閉上眼尖叫了起來。她睜開眼,葉柄卻捏在孟飛的手中,她兀自心兒卟卟地跳。
“謝啦,以後本小姐保證一報還一報,決不食言。”
說完,小龍女翻身又上了一片紅葉,穩穩地落在葉掌上,葉片隻輕輕地搖了搖。
“是,龍大小姐。不過本少爺一般做好事不圖報,但考慮到龍大小姐報恩心切,本少爺也就滿足你這個心願。”
“費話少說。本小姐一向恩怨分明,還有本小姐也一直當你是兄長,兄長幫妹妹的忙也就少點份量了。”
“是,好妹妹,哥哥沒關照好你,是哥哥的疏忽大意。哥哥向你陪不是。”孟飛知道小龍女心眼小,他很少同她說話,一說話就得當心碰得她哪個敏感的部位讓你下不了台。“你聽,好像城裏有動靜,是不是大嘴得手了?”
“是,是,我也聽到了,有凶神惡煞的叫喊聲,還有錚錚碰撞的金戈聲,雜遝的腳步聲。我們是不是助他一把力?”
“再等等,公主讓我們接應,要等到大嘴現身,我們才能露麵。我們如果沒見到大嘴就匆匆亮相,暴露行蹤,反而對行動不利。”
“要不,我們千裏傳密音,喚綠音兄弟過來。”
“不行。大嘴沒露麵,我們把綠音兄弟召過來,萬一不是追拿大嘴,我們把其他的接應都撤過來。真要是大嘴需要接應的時候,就沒人啦!”
“你聽,重甲部隊都過來了。是大內侍衛,絕對錯不了。”小龍女內力不弱,運起大化功,發出了千裏密音。
沒過半個時辰,部署在三個門的綠音六兄弟都匆匆趕了過來,八人一商量,決定先向大嘴發出密音,等候大嘴的回音。這八人具當中內力最雄厚的還是銀杏子,他氣沉丹田,發出雄渾的綠林波音,可是再強的音波如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回音。
直到日出中天,還是沒有大嘴的音訊,大夥兒慌了。
“我們分頭入城找找吧。”
“對,我們分頭找找。”其他人也紛紛響應。
“可能沒那麼簡單。如果進城去找,可能也無能為力。因為大嘴要是沒被捉住,他會到大散關找我們;如果被捉住了,單憑我們,可能連進宮都很困難。我看不如到大散關,會同公主殿下,再做定奪。諸位意下如何?”孟飛冷靜地為大家做了一個比較合理的推斷。
眾人的眼光落在大師兄銀杏子身上,銀杏子是個厚道長者:“孟兄弟的話很在理。兄弟們都說說自己的主見。我們開個諸葛亮大會。”
“我想進城,誰願跟我一起去?”小龍女偏執一詞。
沒人應聲,小龍女柳眉倒豎:“好,你們都回大散關。我進城探聽虛實,幫我回複殿下,說小龍女一定要探個準消息回來。”
“我陪姐姐去。”銀樺皮還是一腔童聲,很是幼稚可愛。
小龍女笑了笑:“好,就這麼決定了,你們回大散關複命,我和銀樺皮小兄弟探消息。”
說罷,小龍女牽著銀樺皮的手踏葉而去,眾人目送她們走遠才回大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