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王漢子的見姓張的起身倒酒便已在自己的碗中下毒。倘若姓張的不行刺這碗酒他也會想辦法潑出去。他能想什麼萬全的辦法呢?柳南山百思不解。
那匕首刺入黃經略右肋卻是淬了毒的,黃經略麵如死灰,踢開那姓張的屍體飛身躍起去追姓王的漢子。突然痛苦地大叫一聲跌落在地,身子翻滾到柳南山腳下不斷抽搐。姓王的漢子聽得真切,不禁停下身來回頭查看。見黃經略痛苦抽搐,但仍有疑慮,不敢近前。他雖然停下,右腳依然踮起,稍有異樣便可逃走。
黃經略抽搐得麵目猙獰,極為痛苦,那匕首還在肋骨間插著。他一把抓住柳南山的腳脖子,掙紮著說:“拿……钜子令……給我……解毒……”柳南山嚇傻在那裏,但是心中高興。聽他這麼說,钜子令還有解毒的功能。他佯裝驚慌失措結結巴巴問道:“钜子令怎麼……怎麼解……解毒?”黃經略臉上流出豆大汗珠,艱難地說:“钜子令……上古墨玉……可解百毒……放在我的傷口上……”
柳南山猶豫一下,心道:“他們都是殺我爹爹的凶手,我當真給他解毒麼?可是那姓王的還在旁邊,他是三個當中最陰險的人。若黃經略死了我落在他的手中想報仇就很難了。若給黃經略解毒,他定會追殺那姓王的漢子。”權衡之下他從懷中掏出钜子令,低頭突然看見黃經略眼睛裏有一絲奸詐閃爍而過。他恍然大悟,原來這人沒有中毒。他故作著急道:“我害怕那匕首,你拔出來我給你解毒。”
黃經略扭曲著身子,右手去拔肋骨間的匕首。那姓王的漢子已經當真,再也不顧慮黃經略。麵露喜色,嘿嘿一笑:“小兄弟,別聽他的,他給契丹人做事,是殺你爹的凶手。”
說完疾步上前去抓柳南山:“你就跟我走罷!”伸手還沒抓到柳南山,就覺得胸口一涼,黃經略匕首已經刺入。他驚愕地看著黃經略,死也不相信這是真的。黃經略匕首往前一送,全部刺入他的胸口。
黃經略站起身來,臉色恢複紅潤,陰笑道:“你們燕山門用什麼毒老子早就知道,就這點微末伎倆還想暗算與我。嘿嘿……你也夠陰險的,殺死你大師兄。難怪江湖上都叫你諸葛不二。老子拚著挨上一刀才能讓你中計。”
姓王的漢子口吐鮮血,指著黃經略道:“好……好……我一生用計……今日反中計中計……死也無悔……”他猛地拔出匕首,大叫一聲撲倒在地。
黃經略敷上創傷藥,包紮好傷口,拉起柳南山就走。他欣慰道:“沒有你的幫忙我還真難殺他。你不恨我嗎?還要幫我療毒。”柳南山諾諾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那人更壞。反正你們都是壞人,死一個便少一個。”
黃經略哼一聲:“小孩子你懂什麼。將來若要明白你死的心都有。”柳南山不解:“將來……是我長大了麼?明白什麼?”黃經略也不回答,徑直把他帶到馬車前:“你老老實實我不為難於你,倘若敢逃你就是自尋死路,落入誰的手中也難逃活命。”說完便抱著柳南山上馬車。突然他又急忙把柳南山放下。在車廂裏翻騰一陣,又去馬車前麵查看。隻聽嗤的一聲,馬車前麵的坐墊下一條蛇被他用匕首斬斷,月光下那蛇烏青,細如筷子。柳南山知道,這樣的蛇往往是劇毒之物。心下佩服那姓王的漢子用計縝密,又佩服黃經略精明老道。黃經略又仔細查看一番才讓柳南山進入車廂。他坐在前麵趕著馬離開破廟。
柳南山坐在車廂裏想著黃經略的話:“落入誰的手中也難逃活命。”那麼浪蕩教和定難軍不一定是好人。開封的劉知遠說和我爹爹是朋友,可我爹爹從未提起過,也不能相信。一寸姑婆婆呢?她心腸好,誰知道是不是裝得?那灰袍老人就問過我的名字,再也沒有見過。丘晚庭呢?是綿姐姐帶我去的。有那麼巧麼?他竟然知道钜子令。難道綿姐姐和葉璟大哥……不會的,綿姐姐對我是真心的。葉璟大哥寧願為費姐姐去死,吃下赤紅帝王花。可是他們兄妹會不會和那姓王的漢子一樣計策頗多?還有費姐姐,那麼巧都遇上了。不會的,不會的,綿姐姐、費姐姐和葉璟大哥都是好人,都是好人……馬車顛簸,柳南山想著想著便沉沉入睡過去。這兩天的遭遇堪比全家被殺的那晚,頃刻間他也成熟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