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降生新生命(1)(1 / 1)

1945年注定要在人類曆史上留下濃彩一筆,法西斯德國和日本這邪惡軸心國終於下地獄了,人類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沒有人明白,為什麼同是人類自己卻經常扮演著截然相反的兩種角色,要不以戰爭的名義召喚和平,要不以犧牲和平尋求戰爭。總不停地搖擺,野蠻和文明似乎在人類的感性與理性中大變戲法,一輪輪上演,演繹著血與淚的悲劇。

沒有誰是勝利者,那麼就都是失敗者了。不論誰勝誰敗,最苦的是勞苦大眾!

是的,最苦的是勞苦大眾!

人類生存的形態是金字塔式的,勞苦大眾是壓在塔底的車輪,任勞任怨的推著曆史翻開一頁又一頁,卻被無足輕重地埋進曆史的黃沙。這群人永遠沒有要攀登金字塔頂端的欲望,他們隻想遵循著自然法則生兒育女、繁衍生息,活著是最大實際性的追求,命運讓這群人麻木些,自私些,由著少數人統治著,引領著。沒有地位,沒有雄渾的功績,但卻是一座核心湧動的隨時可以噴發的火山,因此,他們雖受著力量的統治,但也創造出更巨大的力量,他們生育梟雄,也創造曆史。

不管曆史承認不承認:勞苦大眾沒有心思去發動戰爭,如果能有一片和平的土壤,那麼他們就會安然活著,世世代代活著!

曆史沒有一天是假設的,擺在勞苦大眾麵前的是,即使那片賴以糊口的土壤也隨時被統治者燒成焦土,於是實在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那”火山“便要以排山倒海的猛勢噴發了,勞苦大眾要自己當家做主。

雪恥的蘇聯人攻進柏林,瘋子希特勒自殺了,也許有人目睹了那位瘋子的死相,多數人都會覺得希特勒和死去的一隻老狗沒有什麼區別,可就是這隻“瘋狗”以自己的喜怒哀樂,近乎天才般的殺人遊戲把整個地球撕裂的傷痕累累。這隻瘋狗終於還是帶著遺憾孤獨死去了。西方一隻瘋狗死去了,東方那隻變態的婊子般的“母狗”也孤掌難鳴了,很快也死去了。兩隻“賤狗”的死去,宣告了世界大戰的結束!

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終於勝利了,勝利的消息一夜間傳遍了大江南北,也把整個草原吹綠了,1944年冬天的雪早已化成春泥,光榮成了滋養草原的乳汁。

阿拉善降生了新生命,烏倫珠日格生了一個俊秀的男嬰,白白胖胖,像極了烏倫珠日格,似乎從孩子身子找不到石頭一點點影子,石頭還抱怨,怎麼不像自己呢。烏倫珠日格高興的勁兒,當了阿媽的滋味和想象中的完全是兩碼事,那個甜啊,石頭也同樣,做了阿爸,一早就包著不鬆手,直到被人催才舍得去幹活。

烏倫珠日格這個月子做的美啊,是在全國人民的喜悅中度過的,營地所有老少幾乎都借著石頭家的喜悅而感受抗戰勝利的喜悅,老阿媽們負責內房,老漢和孩子們忙著外麵。8月的草原雨水充沛,雖然很熱,但已經過了蒸籠罩的日子,可坐月子不同,裏裏外外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生怕溜走一絲熱,可這是必須的,如果受涼那就落下一身的病根了。到了晚上,石頭就得像在冬天一樣照常劈柴燒爐。

說慢也快,一個月的月子很快就過去了,孩子圓溜溜的小腦袋在烏倫珠日格懷裏蹭來蹭去,總尋思吮吸阿媽的乳汁,眼睛睜的亮亮的,絲毫沒有大人們那種呆滯而暈濁的眼神。兩隻胖乎乎的小手不停在空中撓來撓去,像隻草叢中偷吃果子的土鬆鼠。無邪的笑和哭總掛著孩子嫩稚的小臉頰上,和草原八月的天一樣無常,不過,笑和哭都隻一會兒功夫,給石頭和烏倫珠日格單調的生活增添了不少快樂的光彩。

不得不提,孩子降生的那一夜,一盞酥油燈被一團飛蛾包圍著,包裏顯得很昏暗,男人和小孩子們站在外麵著急,不知所措,無能為力的跺腳亂轉,上了年紀的老漢幾乎把老痕的臉都皺巴成一團了,嘴裏撲哧猛抽著煙葉子。石頭兩隻拳頭抱得死死的,指甲似乎都要扣進肉裏了,烏倫珠日格痛苦的出氣和呻吟聲,像一根根箭頭刺穿石頭的耳朵,他時而站著,時而跪著,目光一刻不移開微光霍霍的氈包,不停地禱告長生天護佑母子平安。時間好像故意凝固了似的,一秒比素日的幾天都過的艱難,比石頭遭遇狼群追擊的日子更難熬,空氣悶的如發酵一般,地上撲起一股股羊騷味毫不留情竄到鼻子裏,使人有些窒息,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液立馬榨成汗渣,像黏膠似的把滿臉胡茬粘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