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安達阿木爾的妻子,石頭的嫂子。那是阿木爾可敬的弟弟和弟妹,以及他們的兒子。
吳麗俊緊緊抱著石頭一家人,憋屈在心裏的千言萬語好像煮沸的的水,不顧一切隻往舌尖上冒泡,卻激動的說不出來,還未等咽回去重來時,都一股腦兒變成了喜悅的眼淚。是啊,石頭一家是阿木爾留給吳麗俊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在這之前,對石頭和烏倫珠日格一切的印象,隻停留在阿木爾三言兩語的描述上。即便如此,在她內心,早已把石頭一家擺在和阿木爾一樣的位置上了。
吳麗俊盼望石頭一家,整整盼了九年,眼前的石頭比想象中蒼老,像個過了五旬的老頭兒。渾身上下襤褸不堪,斜裹的一件滿是汙漬羊毛皮,根本分不清哪是皮,哪是毛,髒黑的黏成一團一團,實在沒個看法。頭發就更可憐了,黑白蓬亂,油膩的黏貼在頭皮上,好像戴了一頂油光可鑒的皮帽,臉和脖子也髒的沒法想象,就如塗染了一層烏黑漆。身子總還吃重地向右邊傾斜,顯得矮了一截;烏倫珠日格雖也髒兮兮的,但遮掩不住那份天資的美麗。圓溜溜,炯炯有神的眼睛,時刻給予人溫暖的感覺,紅黑的臉頰上也總掛著平和的笑容。身材也極其均秀,稍微比石頭低一點,就算破麻袋搭在她身上,也能出奇的顯出幾分漂亮來;他們的兒子帖木日布赫好高的個子,堅實如虎的身板,純樸的臉蛋下餘留著對一切新鮮事物的好奇,他比阿爸要強很多,性格如阿媽一般開朗,十分懂得接人待物,就在吳麗俊抱住他那刹那,他也像擁抱自己的阿媽一般抱住了吳麗俊。帖木日布赫似乎並不太懂得阿爸阿媽和眼前這位女人之間深情,倒是在第一時間,他那純天然本性的目光鎖定在了站在旁邊的春兒和二妞身上。
擁抱了很久,激動哽咽了很久,吳麗俊鬆開了胳膊,用袖筒輕輕給烏倫珠日格擦拭了眼淚,還給帖木日布赫擤了鼻涕。便趕忙從石頭身上卸下一捆行李,一邊抱起,一邊招呼石頭一家進屋。春兒和二妞也沒有閑著光看這突如其來的“熱鬧”,趕緊上來幫忙。你提個這,她拿個那,都進了屋頭。
這時候,石鍋裏的水沸開了,吳麗俊使喚春兒拿臉盆倒些熱水,先讓石頭一家洗洗,去去乏,又給倒了兩大碗開水溫身解渴。趁著臉盆的熱水,石頭一家人洗了洗,清淡的水瞬間變成了髒水,還漂著一層浮油,都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了。路上有時候連髒水都得喝,哪能顧得洗臉。
吳麗俊在春兒和二妞耳畔低聲說了幾句,兩個姑娘就箭一般跑出去了。這時,屋頭就剩下吳麗俊和石頭一家了,吳麗俊忙著給鍋裏加了水,又給灶肚裏喂了幾根粗柴火。她的激動絲毫未減,拉住烏倫珠日格和帖木日布赫,讓坐到炕上去歇歇,還像位慈祥的母親和藹的問帖木日布赫:“能告訴大娘,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