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天子發怒痛鞭愛子 眾兒生畏初成禮樂(1 / 3)

卻說周夷王深知王侯之子,曆傳十代,富貴生嬌,傲怠難教,更知自己兒子姬胡頑劣之性,學宮之訓事關國脈傳承,大周興衰,早安下眼線,隨時稟報學宮之況,當日得到消息,立即起駕,直奔學宮,正見眾太子東斜西歪,眾小胥刑官舉鞭難下,召公束手無策,周夷王不由得天顏大怒!

眾太子聞聽天子駕到,忙齊身下跪,三呼萬歲,周夷王手臂猛甩,喝道:“萬歲萬歲!如爾之行,大周半歲!爾等眾子,承繼祖上貴脈,生於金屋玉室,隻知錦衣美食,不知祖先冒死征戰,奄有寸土,艱難險危,非言可表!《大武》乃大周傳國經典,大周王侯子孫樂舞首課,練之演之,意在領悟開國之艱,傳承先祖之烈,苦心勞骨,礪身礪誌!朕年幼之時,練至雙足流血,雙手生繭,然體受風霜刀劍之礪,心與開國之祖神交,受益終生!現時爾等,一舞且怠,後射禦練戰,真刀實槍,何以為之!單以苦口良言,萬難成功,非受體膚之苦,難有真才實學,難成治國之君!今朕親訓,人人受鞭者三,首鞭乃‘憶祖創業鞭!’次鞭乃‘立誌興國鞭!’三鞭乃‘國運長久鞭!’以正綱紀!以正心誌!以強體魄!”

周夷王挺身怒視,高聲大喝:“袒背受鞭!”

眾太子嚇得慌忙脫衣露背,姬胡環視一周,緩緩脫衣露背。

周夷王接而猛喊道:“眾小胥聽旨——爾等一人對一太子,猛抽三鞭!”

眾小胥刑官畏懼天子之威,哆哆嗦嗦,分立於太子身後,但仍無一人敢揮鞭相向。

周夷王見狀,怒奔至兒子姬胡身後,喝令一名小胥刑官猛打,小胥刑官慌忙扔鞭於地,下跪呼道:“陛下!陛下萬歲——陛下殺了小臣,小臣也不敢鞭打太子殿下,求陛下恕小臣之罪——”

周夷王氣得奪過皮鞭,向兒子姬胡之背猛抽一鞭,登時血流而出,姬胡痛得齜牙裂口,眼淚直流。周夷王還鞭於小胥刑官,喝道:“續打兩鞭!此非爾鞭太子,乃大周綱紀!若違朕言,立斬爾首!”

小胥刑官淚流滿麵,繞至姬胡麵前,下跪叩首,哀求道:“太子爺爺,聖上聖旨難違,小臣不敢不聽也——太子爺爺受苦也——”

小胥刑官起身,咬牙閉目,猛向姬胡之背連抽兩鞭,速又至姬胡麵前,下跪叩首,哀求道:“太子爺爺——太子爺爺——可不敢記住小臣也——”

鞭畢兒子姬胡,周夷王高喝眾太子道:“朕之太子,已受三鞭!眾子勿論學業優劣,皆受三鞭!憶祖創業,立誌興國,國運長久!小胥行刑不力者,立推出斬首!”

於是,眾小胥刑官齊揮皮鞭,猛抽三鞭!眾太子咬牙流淚,不敢有聲。

行刑畢,周夷王繼續喊道:“眾子臣聽準,軍無紀不勝,學無規不進!今即複將禮樂再習之,文誦有差者,立笞手掌!舞步不齊者,立鞭脊背!屢教不改者,廢去繼位之權,流放邊地!敢行奸佞者,立斬其首!眾師管教不力,徇私舞弊者,也立斬其首!爾等記否!”

眾師、眾太子齊跪地回道:“謹記陛下聖旨!學文習武,傳承祖業,不敢有怠!”

王侯貴胄,不鞭不齊。周夷王聖駕臨學,以自己兒子開鞭,眾太子人人受鞭,心驚膽寒。從此以後,學宮之中,眾太子學業日進,誦文讀書,其聲琅琅,習字演數,一絲不苟,奏樂起舞,身準步正。

眾太子熟誦《周禮》、《周易》及當時的風、雅、頌名篇,書當時的西周大篆,寫作治政文章,推演五行八卦、天幹地支,學吉、凶、軍、賓、嘉五公禮及冠、婚、喪、祭、饗、相見六私禮,算加減乘除之數。召公更使眾太子精練當時六大經典樂舞《雲門》、《大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讓姬胡扮演曆代聖君,使眾太子朝拜畏服,以養成心理定勢。

將開國之艱編為經典樂舞,作為教育內容,現代社會仍延續下來,極為重視,以培養愛國主義精神。

卻說周夷王聞知眾太子學業有成,兒子姬胡也有長進,喜上眉梢,發聖旨遵大周天子視學禮製,正式檢閱眾太子。

周夷王視學之日,朝廷百官早起至學宮,與召公一起接待聖駕,眾師及眾太子更悉心準備。

周夷王車駕蒞臨,鍾鼓琴瑟齊奏,眾人跪接,三呼萬歲。周夷王緩步視閱,見眾太子衣冠整齊,儀表莊嚴,頻頻頷首稱讚。至殿堂之中,觀眾太子所書文字文章,又端坐天子之位,聽眾太子齊聲誦《周禮》等文,更讚許有加。

召公言道:“陛下,老臣已將六藝之禮樂書數四藝,使諸子學有初成。尤為演成歌頌曆代聖君之六舞,太子殿下依次為黃帝、堯、舜、禹、湯、武王,頗有英賢君象,陛下觀之。”

周夷王聞言更喜:“速演與朕一觀!”

召公發令,眾樂師奏響雅樂,眾太子登場,召公陪周夷王坐觀。

首演《雲門》之舞。《雲門》為西周時期第一樂舞,表現黃帝祭祀天神,承接天命,治理萬民,天下賓服的盛況。

隻聽一陣鍾鼓大響,威風凜凜,又一陣琴瑟悠鳴,韻氛雅雅。

忽百樂齊息,靜寂至極,神秘之感彌漫全場,令人心意盼盼。

忽又鍾鼓大振九響,繼而百樂大作,隻見大周太子姬胡扮演的黃帝出場,其貌似聖似憨,其神若定若移,其步有穩有飄,其形或正或嬉,左手持著錚亮的簫管,對口而吹,笛笛有聲,右手持著美麗的野雞尾翎,直直搖搖,伴隨著樂聲節拍用力俯、仰、屈、伸,但時而踩亂舞步,合錯韻律。

姬胡舞得一陣,又仰麵向天,呀呀發聲:“堂堂天神,授朕大命,君臨天下,奄有四海……”

姬胡所舞所言,表現黃帝奉天神之命,為天下之君。眾太子隨而朝拜姬胡,齊奏簫管,聲聲恭恭,同舞雞翎,彩彩敬敬,表現眾諸侯臣服黃帝,身心如一。

周夷王凝神注目,細觀姬胡之狀,雖有不盡人意之處,然覺十數歲孩童,能演得如此,心願足矣。又逐一觀視眾太子,魯國太子姬濞質文神雅,紋絲不差,歎道:“魯國真乃禮儀之邦也——名不虛傳。”晉國太子姬宜臼闊步勁舞,雄壯有力,讚道:“大周王族之秀,姬家之傑也——必有統軍之才。”齊國太子薑壽身手伶俐,神氣活現,周夷王笑道:“聞齊子薑壽好言計謀,好為人先,觀其相,乃有小才也——”凡國太子姬直直首直麵,剛正無比,周夷王驚道“如此孩童!年長必為忠正不阿之臣!”……

周夷王繼續一一察看眾太子,忽見一子,相端神穩,身正氣和,舉止有度,頗合樂舞,指而問召公道:“此子何國?”召公回道:“此乃共國太子共和。”周夷王連連頷首讚道:“共國開國國君乃文王二十子,此子也姬家血脈,甚有大才之象。”召公又言道:“共和文武之課皆優,又性情謙和,更沉穩練達。”周夷王又言道:“小小孩童有如此之氣,老愛卿重教其治國統軍之道,為大周育才備用。”召公連連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