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奴才的風采(2 / 2)

手下立刻端走豆芽菜和紅燒肉,很快就換了席麵。

出事後鈕赫一直隱藏在八爺的秘密據點裏,雖然得到極好的照顧,身上的箭傷也好得差不多,但從名聲顯赫的血滴子墮落成喪家狗,精神狀態可想而知。按理說他與張順的人生並沒交集,兩人也從未正式謀麵,但垂頭喪氣的他跟著夥計來到門前,一見到張順他卻愣啦!

為什麼?

他暗中監視過這位廉親王府的頭號奴才,當然認識。

和八爺一樣極富人情味的張順看見鈕赫,表情嚴肅認真立刻拉開架勢要行大禮,嘴裏也沒閑著:“小人張順參見大人。”

世路上玲瓏剔透的張順,長處在經營事務,在腦子;而囂張跋扈的鈕赫本事是殺人,是武功。可以說兩人一文一武。從官麵上看,鈕赫的靠山是皇帝,張順的靠山是八爺,因為主子身價不同,兩人自然也不能平起平坐。

其實他們的主子,比妓院裏的老#鴇還不是東西,玩的是性命圖的是江山,分什麼貴賤?

千金小姐墜入青樓是什麼心情?估計和鈕赫此刻差不多。他心裏清楚,自己已由名震天下的海東青墮落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此時此刻在人家的屋簷下,想活得滋潤一點以後恐怕還得仰仗眼前這位小掌櫃一般的王府管家,哪裏還敢以大人自居?

雖然箭傷還沒好利索,但身手依舊不凡,鈕赫搶前一步一把托住張順的雙肘,也不忌諱,坦然道:“張爺,您在廉親王府什麼身份?這不是打鈕赫的臉嗎?”

當奴才的有什麼臉?不過像窯#姐兒一樣,操持的是賤業,憑借的是姿色,談論的是價錢,也好意思妄想身份?張順也不勉強,退後一步抱拳,低眉順眼地道:“如此,小的卻之不恭,請鈕爺上座。小的素來敬仰大人威名。正好今晚又落雨,沒了燥氣,咱們好好來一杯。”

態度誠懇不說,言辭也發自肺腑。令鈕赫有恍若隔世的感覺,令他更加懷念過去風光的日子,令他更加失落。目光閃爍之間,好像看見了京師巍峨的角樓、自己家重重疊疊的院落、後花園嬉笑的小妾。

失去的尊嚴何時能夠找回?

該來的必定得來,鈕赫明白八爺要給他攤派任務了,無非老一套,跟蹤暗殺而已,老天早已注定他到死也擺脫不了這樣的命運,既然如此不躲不閃接著就是,期望八爺真的能上位。

因此鈕赫套近乎強行拉著張順分賓主落座,掃一眼豪華席麵,幾乎含著淚水道:“張爺,啥也不說了,就衝您剛才的客氣,我奉上這條命也值。”

三言兩語就能收服殺人如麻的魔頭,雖然形勢使然,但也不得不承認張順的舉止做派叫人心服口服外加折服,到了這地步他照舊保持謙卑,親自執壺斟酒,推心置腹地道:“鈕爺,先喝著,今晚您去外麵歇息,已經派人去安排啦。”

外麵有什麼?風花雪月唄,困頓好久的鈕赫頓時來了精神。

半夜,運河碼頭附近一處隱蔽的院落大門無聲欠條逢,兩個黑影像黃鼠狼一般溜進去。穿過一重重院子來到最後一進,領頭的黑影輕輕拍拍窗戶,裏麵頓時燈火大盛,張順沉靜的臉和鈕赫驚疑不定的目光被映照得清清楚楚。

不大工夫房門洞開,四五個妖嬈女子媚笑著迎了出來。色中惡鬼鈕赫匆匆掃一眼,個個是絕色美人,他饑渴已久登時手腳哆嗦心髒砰砰巨跳,迫不及待想進門,不料身邊的張順一把拉住他,附耳叮囑:“大人,從現在起,你可以在這個院子裏當主子,什麼都別管。但接到我消息後必須馬上動身。此處是招待達官貴人的地方,飯菜茶酒和女人都是一等一的,即使等閑地方大員也沒眼福口福享用,好好享受吧,別忘了是誰的恩典。”

誰?八爺唄!

意氣風發的鈕赫剛想慷慨一番,沒料到張順轉身就走。

精於暗夜行事的鈕赫早就發現,一路行來周邊並沒有用跟蹤的,此刻見張順也打算離開,不由得愣怔。在雍和宮出秘差多年,貴為血滴子十三鷹大頭領海東青,出身顯赫,也不可以單獨行動。

疑心病重症患者雍正的規矩,即使再可靠的手下也必須互相監視。雖然曾經聲名顯赫的海東青如今已經變成喪家狗,而且寸功未立,難道八爺敢如此信任?他一把拉住張順,不顧羞恥責問:“張爺,你嘛意思?耍我哪?”

溫和的張順彈彈自己的旱煙杆,本本分分回答:“大人,好人眼裏我都不值頭毛驢錢,進這地方豈不折了草料?周圍沒有任何人監視,隻有一幫女子,您想走想留都請自便。”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八爺的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