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次,薑夢桃給他出了個難題,問曰:孟母則鄰而居,怎知鄰居品格?如果不滿意,她便又要搬家,其搬家之資又從何而來?人在凡世,穿衣吃飯無不需要錢財,搬家更是破費。如此敗家,並不合乎儒家的勤儉之風。孟子雖然是大家,也不能為了一已之私,肆意任性,稍有不如意,便以拋棄,壞了應有的品格。不然,大義何存,教化何存?
藍袍的公子被問的瞠目結舌,一時答不上來。學此典故時,隻注重孟母的品格高遠,竟不想她也有凡人之需。人終究不是神,必然要顧人事。薑夢桃見他不能回答,笑說,大哥哥,你忘了,孟母可以先行探知,再擇鄰而居。從此,他對薑夢桃禮敬有加,另眼相看,不似旁人。
到了桌前,薑夢桃向藍袍的公子深施一禮,眉眼含笑,輕聲問道。“林哥哥,我能不能借你的桌子用一下?”林公子見薑夢桃相問,便微微一笑。答道,“當然可以。”他本就是一個極精明的人,從那個白袍公子一上來,便看出來此人不凡,但又覺得他氣焰太盛,不好搭理,所以默不作聲,靜觀其變。後來,薑夢桃上前與他搭話,說是要幫他找‘同桌’。這個提議很有趣,他也想知道薑夢桃要如何動作,給這樣一個人在茶館裏找到合適的同伴。說著,他順勢站起來,讓出了自己的桌子,供薑夢桃使用。
薑夢桃走上前去,略微的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茶杯、茶壺和放點心的盤子,然後轉身向白袍公子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大哥哥,請先到這邊坐下。”那個白袍公子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慢慢的踱著步子走過去,到了桌前,輕撩袍襟向後一擺,落了坐,動作極其瀟灑。薑夢桃覺得好笑,如此表現實在是有賣弄的嫌疑。她無意點明,而是接著進行自己下麵的步驟,於是對白袍公子說道,“你要點咱們這裏最貴的茶。”“為什麼?”白袍公子愕然道。神情裏,有些疑心薑夢桃並非是要幫自己找所謂的‘同桌’,而是在變著法兒的賣茶。可是,轉念一想,茶館如此興隆,大可不必如此。他又有些摸不著頭腦了。眉頭微蹙,麵露迷惑的看著薑夢桃。
“因為這個茶是福茶。是從前王太師最愛喝的茶。”薑夢桃機靈的在他的臉上掃了一眼,煞有介事的說,“飲這個茶,還得配上許多王太師從前最喜歡的細點,才能相得益彰。”說著,她突然小嘴一撇,似有遺憾,“不過,今年還沒有人點過這個茶,吃全了這些點心。如果大哥哥,今天你點了,你就是今年州城裏的頭一份兒。春試一定可以得頭名的。”這明顯是在吹噓,誇大了功用。誰會真的相信一個小孩子的話呢,相信喝了那茶,吃了那點心,便有助於考試。
這事兒不過就是錢的事,討個彩頭罷了。說實話,他也不在乎錢。為了薑夢桃的最後那句,‘春試一定可以得頭名’,就討個好口彩吧。最重要,他想知道薑夢桃到底要鼓弄出怎樣的花樣兒。全當一樂兒。想到這兒,他點頭道,“那就上一壺吧。”說著,他從衣袖裏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薑夢桃收了銀子,笑嘻嘻的下樓準備茶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