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薑峰的精神一振,湊近些問道。“是什麼門路?請掌櫃的賜教。”“是這樣的。”客店掌櫃似乎有些覺得對不住薑夢桃似的,又再憐惜的瞟了她一眼。薑夢桃被他看得心慌,如同受驚的小兔子,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直的盯在掌櫃的臉上,等候他的下文。
“王太師的二孫女,今年十六了,承蒙慧妃娘娘相中,”說到這裏,掌櫃的為了表示對慧妃娘娘的尊敬,停頓了一下,對天拱了拱手,然後再接下去說道,“剛賜了婚,許配的是皇上的三皇子——瑞親王。如今府裏正張羅著四處采買十歲的左右的女娃娃,共需一十六人,預備調教了,來做二小姐陪嫁到瑞親王府的丫環。現在,這件事已經操辦了兩個月了,王老夫人也見了許多的女娃娃,統共隻選中了三五個,連十六的零頭兒還不夠。我看……你家的這個女娃娃靈巧的很,如果送過去,十有八九能被選中。”客店掌櫃說到‘選中’兩個字時,神情篤定。
薑峰內心驚懼,本能的扭頭看向薑夢桃。薑夢桃仿佛看到了希望,眼睛裏現出一片光亮,旋即而散,取而代之的是烏雲一片。入王府的陪嫁,就等於是這一去便要進入帝王家。
正所謂,一入候門深似海。送到太師府,薑峰已經是萬般的不舍得。現在,不僅是進太師府了,而是將來要送到王府裏。在太師府裏,到了一定的時候,他薑峰還可以想方設法的求情,讓薑夢桃回家。如果入了王府,恐怕薑夢桃就再也不可能回來了。薑峰人到中年才隻有薑夢桃一個女兒。如何舍得?
入選王妃的陪嫁丫環,這其中的利害,薑峰心裏是心知肚明的。想想不禁,潸然淚下。這雖然是個進入太師府的門路,可是太過凶險了。這分明就是一個生離死別的去處。薑夢桃還這麼小,如何承受的了。自己又如何能夠……
“爹。”薑夢桃見薑峰悲傷難抑,感到心疼。可是,她並不完全明白,薑峰的悲傷究竟為何。“你怎麼了?”關於賜婚、陪嫁、皇子,這些她在書上也曾讀過。剛才聽掌櫃的說,她也想到了,宮門應該比所謂的候門更加的凶險。薑峰的不舍,薑夢桃隱隱懂得。然而,到底那裏凶險到怎樣的程度,她還難以想象,畢竟隻是道聽途說,沒有親身曆經過。小孩的思想也簡單,總覺得隻要自己萬事小心,沒有過不去的坎。
可是,薑峰不同。他是有切身感受的,此時心裏無異於見到了鬼門關。
孟山也是明白的。他畢竟是成人了,心智成熟,個中道理可以分析明白。見到薑峰如此悲傷,孟山真心要打退堂鼓了。這樣的險境,如何讓薑夢桃去呢?更何況,一個人。即使薑峰舍得,自己心裏也是舍不得的。
有這樣一塊巨石在心頭壓著,薑峰一夜未眠,直瞪的天上的星月也閉上了眼睛。另一側,薑夢桃躺在稻草中間,雖然閉了眼睛,但是頭腦沒有休息,也是苦思良久,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