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薑夢桃幹笑兩聲。“且不管這些。我們現在正是‘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夫子教弟子的主張,也是他在朝中的政見。他在朝中的政見,也是他心中的規矩、律法。他行事皆以法為先,以法為重。在他的心中,人們之所遵守禮儀,全是因為有法,攝於法的威嚴。重懲使人不敢越雷池一步。他對你的懲戒正是出於此處。打你,也是為了讓你更正他認為不對的思想。”
“可是,外公的見解有何不對。布仁義於天下,使人心歸於教化。人善,而知禮,守禮。總好過人人自危,以不敢而守法。不是由心而出的遵守,勢必會心生怨恨。怨恨積深,必發民變。難道不是嗎?”景堯辨白道。
薑夢桃不置可否的白了他一眼。“是。你說的都對。可是,你要想到,夫子在上,我們在下。當受製於人之時,必須順行,才能保全自己,才有可能生存下來,力求後來革新圖變。如果硬拚,隻能自損,將自己的命拚完了,還是於事無補。”說著,她將手裏沾了茶湯的棉布非輕的加在景堯的手上。
那份量不重,然而不小心加附,傷處感應分明。景堯立刻疼得齜牙咧嘴。“知道了。知道了。”他心疼的吹著自己痛的地方,向薑夢桃求饒。
薑夢桃眼中含笑,饒恕的白了他一眼。“以前是太師在朝,地位尊崇,當然太師之理在朝中得到廣泛尊重。如今,太師已經告老還鄉。夫子就是朝中最大的儒學大家。他的想法和觀點,自然舉足輕重。咱們隻有迎合他以求生存。可是,即使是迎合,也不等於咱們就一定要完全的曲從於他。所以,後天答題時,不用全按照夫子的觀點來答,隻需講明‘禮’的重要,以‘禮’約束即可。如果夫子講到律法,那麼便再進一步,講一講律法約束的力度是怎樣的,且記不可再深。”
“為什麼?”景堯不解。薑夢桃無奈的搖頭,有些氣餒的衝他翻了個白眼兒,對他的不開竅兒表示厭惡。“你總不能表現的比夫子還要周全,比夫子還要高明吧。”
原來如此。景堯默默的點頭記下。老夫子如鬥雞,隻能贏,不能輸。輸了就要被氣死了。
薑夢桃將自己的總結的各個答題要點,逐一細細的寫在紙上。寫好,交給景堯看。
景堯看了,覺得這幾條並不高明,也無可圈可點之處,好像不是薑夢桃的真實水平。“你確定?”他懷疑的斜視著薑夢桃。薑夢桃微笑說。“確定。”
景堯更不敢信了,拿著那張紙又看。“是不是要再深一些,再廣一些。”他試探著問薑夢桃。
薑夢桃一本正經的搖搖頭。“不必了。就這樣就好。再深一些,就是曆史上的苛政,再廣一些,就要見焚書坑儒了。”說到這裏,薑夢桃的神情裏現出幾分的淒涼和落寞。景堯的心微微的一顫,似乎懂得了。薑夢桃不願提及那些暴戾之事。那些也正是律法、規矩過於苛刻的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