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林老爺子背著雙手先一步回了內堂。
林逸民轉過身,才發現所有淮西林家人大眼瞪小眼,全部看著自己。望著林老頭再次佝僂的背影,心裏暗歎這老頭子又要幹嘛?這次可決不能上他的當,被老頭子的表象迷惑。
對著慕念雪幾女眨眨眼,林逸民笑嗬嗬的跟著林老爺子進入了內堂,看著老爺子坐下,他也不客氣坐在了對麵。
深吸了一口氣,林老爺子直勾勾看著林逸民,卻不開口,臉上的表情平淡而平靜,林逸民被老爺子盯得渾身發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再次掏出煙來。
“少抽一根吧,身體可是自己的。”林老爺子淡淡的說道。
林逸民咧嘴一笑,再次將香煙裝了起來,哼哼笑道:“我說老頭子,你這麼嚴肅把我叫進來到底所為何事?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哼,臭小子,你還真是膽大包天,今天的事情有些過了,錢多金被你氣的丟盡了顏麵,他絕不會放過你。”
林逸民翻了翻白眼,吊兒郎當的開口道:“我說老頭子,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嗎?趙錢兩家和林楊兩家世代結怨,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對於敵人,何必虛與委蛇,看不順眼就直接殺了,現在隻是敲詐了一點小財而已,我還巴不得他主動找我麻煩呢。”
林老爺子瞪了林逸民一眼,歎息道:“臭小子,這麼多年流落在國外吃了不少苦吧?你小子心裏想必有一肚子牢騷,在祠堂內你為自己的母親感到不公,那又何嚐不是你心中的不平。是爺爺對不起你們母子,讓你們受苦了。”
林逸民愣怔了一下,沒想到這老頭子居然還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他的心中莫名的一陣沉痛,眼睛也有些發澀,能得到老頭子這句道歉的話,他已經不再有任何怨言。
這就是身為大家族掌權者的悲哀,為了家族利益,有時候不得不做出一些自己也無奈的事情。當年父親為了真愛而不顧家族和鄂北楊家的關係,斷然拒絕聯姻,陷家族於危機,想必老頭子心中也萬般無奈。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會b的父親帶著母親私奔。
“逸民,其實爺爺早就知道你父親和母親隱居在濱海,而你出生後,你的名字也是爺爺幫你取得,那段時間林楊兩家因為你父親逃婚,關係一度緊張,也是我的一念之忍,不願意父子決裂,讓你父親恨我一輩子,才沒有將你父親和你帶回來,以至於你在八歲的時候丟失了,這件事爺爺心裏一直很自責。”
林老爺子搖頭苦笑,看著林逸民繼續道:“本以為這輩子我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你,沒想到十五年後,你活著出現了,你在濱海的所作所為爺爺一直暗中讓人打探,現在的你爺爺很驕傲。如果當年我把你們父子帶回來,恐怕今天的你就和我們淮西林家其餘不成器的小輩一樣,見到浙東錢家人連個屁也不敢放。”
林逸民有些傻眼,看著老爺子苦笑道:“老頭子,算你夠狠,自己的孫子你都可以忍著不見麵,如果是我,恐怕做不到。”
“哼,我連自己唯一的兒子都可以忍著不見,何況是你這小兔崽子。這麼多年你在國外想必混的不錯,現在回到淮西林家,爺爺也可以放心將一切交給你父親了,有你小子輔佐他,淮西林家其餘人想必不敢再無事生非。”
“老頭子,那你就不怕我把淮西林家的家底全給禍害了,以我的做事風格,朋友不多,仇人絕對不少,難免將來有人會報複淮西林家。”林逸民嬉笑道。
“兒孫自有兒孫福,老頭子都要入土的人了,淮西林家的事情也管不了多久,如果你們父子不成器,那我也隻能認了,你奶奶走得早,可惜我當初沒多生幾個兒子。”林老爺子笑罵道。
林逸民咧嘴一樂,隨即臉色凝重的開口道:“爺爺,當年將我擄走的人我懷疑是咱們淮西林家有人指使的,這次我回到淮西林家一定要查出來,如果真的是淮西林家人,那我可要大開殺戒了。”
林老爺子眼裏閃過一絲寒芒,冷哼道:“淮西林家也是時候大清洗了,一些害群之馬早日解決,淮西林家才能團結一致,放手去做吧。”
林逸民心中痛快,老爺子的性格越來越讓他滿意,於是笑道:“爺爺,今天我要在迎賓樓宴請京城富少們,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參加。”
瞥了眼林逸民,林老爺子點頭道:“你小子還真能折騰,剛回京城就這麼張揚,有時候低調一些更好,今晚不許再鬧事。”
“對了,既然你不想和鄂北楊家聯姻,那明天你去一趟鄂北楊家吧,當麵和人家說明白,不過惹怒了鄂北楊家那老頭,後果你自己承擔。”林老爺子閉上眼開口道。
林逸民撓了撓頭,看著老頭子似睡非睡的神情,心中一陣鬱悶,讓他去和鄂北楊家說這件事,他也有些為難。
今天可是見識了楊軍的脾氣,想必那鄂北楊家老頭更是不好招惹,對付鄂北楊家,林逸民也不能太過分,主動上門拒絕聯姻,鄂北楊家還不全家暴怒,楊老頭都有可能當場掏槍斃了自己。
林逸民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聽到老頭子傳出了鼾聲,坐在那裏居然睡著了,林逸民一陣苦笑,脫下外套蓋在了老頭子的身上。
走出內堂,林小凡眾人急忙圍了過來,方依雲急切的問道:“逸民,你爺爺沒責罵你吧?”
搖搖頭,林逸民苦笑道:“已經睡著了,讓人進去看著,讓所有人都離開吧,別吵著他。”
待淮西林家其餘人離開後,楊紅兵蹭了過來,一臉激動的開口道:“逸民兄弟,我楊紅兵這輩子沒服過誰,今天我卻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兄 ... 廢話不再細說,閑話休得再提,放下這個不寫,單說其他。
淮西林家大院東邊的一處院落中,林宏亮唉聲歎氣的坐在石頭圓桌前,麵前放著一杯已經沒有了熱氣的涼茶。
老頭精神不太好,上午被林逸民氣的夠嗆,而親孫子又死於非命,礙於家族門規,殘害手足者不但要處死,甚至都不給辦理喪事,林青書死的淒慘,死後還被挖了一個坑扔了進去,這個打擊讓老頭子心窩堵著一口氣,鬱結難舒,他的心疼。
一陣腳步聲傳來,他的兩個兒子林飛和林恬帶著各自的妻子走了過來,一家人圍著石頭圓桌坐了下來。
淡淡掃了眼兩個兒子,林宏亮長出一口氣,歎息道:“淮西林家要變天了,林逸民那個野種回來,我們這一家人都沒有好日子過。”
“爸,您放心吧,那小子蹦躂不了幾天,以他的所作所為,用不了多久,就會死於非命。”蒙恬的老婆王氏開口道。
“婦道人家知道什麼,這小子可不是那麼容易死的,那麼小丟在破船上都死不了,現如今又高深莫測,對付他可不容易。”林恬嗬斥了女人一句,看向了自己的父親。
“爸,那小子就是一條瘋狗,我們現在不宜和他正麵交鋒,不過我們可以借助其他力量來對付他。”
林宏亮眼前一亮,沉聲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林恬嘴角露出一抹陰笑,在圓桌上沾著茶水寫了幾個字,一家人看到上麵的字後,紛紛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林飛咬牙切齒的狠聲道:“這個該死的野種,早知今日,我當初就讓獨臂叟殺了他,可憐我那兒子,死得好慘。”
林恬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開口道:“大哥,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都以為那野種死了,現在他既然出現了,那他一定會追查當年被擄走的事情,一不做,二不休,我們可不能給他留下任何線索。”
林飛沉吟了一下,點頭道:“也好,那今晚就派人去幹掉獨臂叟,務必做的幹淨利索。”
此時,林青陽帶著四名武僧手下走了進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看著父親等人笑道:“爺爺,爸,二叔,我已經說服了紫玉她媽媽,紫玉媽媽答應會在徐老爺子的麵前提及林逸民所做的惡事,這小子不會有好下場的。”
林宏亮老臉變得興奮,胸中的一口惡氣終於散去,冷笑道:“有了徐老爺子幫忙,我們要鏟除這個野種就更加容易了。”
林飛等人也紛紛大喜,一家人再次圍坐在一起密謀了起來。
此時淮西林家大院的西側,林逸民幾人圍坐在一塊青石上,在他們的背後是一排房屋,房屋旁邊都是丁香樹。此時已臨近深秋,丁香樹盛開,淡雅芬芳的味道撲鼻,眾人徜徉在這花香中,心情也格外的舒暢。
“念雪嫂子,你給我講講你和逸民哥是怎麼認識的?你這麼漂亮,是不是逸民哥對你一見鍾情?”
林清妃很活潑,帶著大家在淮西林家大院轉了一圈,基本都是她在淘淘不絕的講解著,說道興奮處,她自己都能笑的前仰後合。
林清妃的活潑和可愛讓慕念雪幾女很喜歡,此時問道兩人相識的過程,程櫻也滿臉好奇的看向了慕念雪。石冰倩則俏臉一紅,她聽林逸民說起過和慕念雪相識的過程,知道兩人無意中一夜纏綿,也知道兩人發生過的種種糾纏,心中不免有些羨慕慕念雪,因為她和林逸民到現在還保持著清白的關係。
慕念雪神色有些不自然,白了眼林逸民,腦海中也想到了兩人經曆的一切,搖頭笑道:“清妃,我們可不是一見鍾情,而是冤家路窄,他和我第一次見麵就把我停在路邊的車子給撞了,害得我差點開會遲到。”
“嘻嘻,那這更加浪漫,這叫緣分,愛情往往都是種種邂逅之後,順其自然的發展而成。”林清妃嬉笑道。
看了眼對方,程櫻笑道:“小小年紀還懂得愛情,那告訴我們,你心裏有喜歡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