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嫋嫋,帶著一絲晚秋的涼意,午後的陽光卻撲瀉而來,曬得人渾身暖烘烘的。台上的激鬥一如早晨剛開始般,陳自在看了一會兒,又閉上眼睛,心裏不由又想起了許多事情,身外的喧囂仿佛遠了很多。
“我要上去了!”章寒蹭的一聲站起,她離桌子近,一起身桌子被她帶的搖搖晃晃,連帶著桌上幾個空茶杯叮當作響。師語菲身前的杯子裏的水分明未動,眼看就眼漾出來。
陳自在看了她一眼,他總覺得這兄弟有點怪異,不免太沉不住氣,“急什麼,日落之前這比試總會結束,少不得要你上去。”他語氣輕淡,也不見手上動作,麵前搖晃的桌子已然安靜了下來。師語菲身前杯子裏漾出的茶水乖乖的收了回去。
師語菲淺淺一笑,也無視章寒的冷眼,道:“章公子這會倒不怕別人看見了!”章寒哼了一聲,頭扭到一旁,也不看陳自在。
陳自在眉頭一皺,他總覺得章寒和師語菲之間似乎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但斟尋良久也無所得。他心性淡然,既知道章寒於他無惡意,也無心去管太多。
隨雲莊裏的夥計仆人一直來回穿梭,茶水伺奉的好不周到,但人已經比清晨的時候少了許多,陳自在略略掃了一眼全場,二十七張棗紅梨木還是整整齊齊,但大多桌子上的人都零零散散。雖然還有很多人並沒有離去,但被淘汰掉的人裏十之三四已經走了,武人的尊嚴不容許他們還留在這裏。
陳自在微微一笑,見章寒緊緊盯著台上正鬥在一起的兩個人,眼睛閃著炙熱的火光,道:“想上去就上去吧!小心點,記住了,一切靠自己,我能幫你的有限!”章寒眼裏的火閃了閃,聽到章寒話的她微微一愣,卻並沒有在意,眼睛隻是盯著擂台不放。
世上的道理都是相通的,所謂大道至簡,習武修行是同樣的道理,隻有自身苦修得來才是真的。陳自在的本意上讓章寒自己努力,在他的眼裏這兩把劍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這個看起來有幾分女兒氣的兄弟多些曆練!
“難得自在兄一翻苦心。”陳自在抿了一口茶,卻見師語菲言笑灩灩,眸子裏煙波澹澹,神情看起來似笑非笑,甚是奇怪。
“他是我兄弟,我自然希望他多些曆練,成長總是好的。語菲也知道,習武人若是不能求證自然之道,委實是太弱了!”陳自在葷素不忌,兩人敞開天窗,話語也放開了。
師語菲慌忙拿起杯子,做了個掩飾的動作,她長這麼大,這麼親密的稱呼隻出現在師傅一輩的口中,連齋中的師姐師妹也不曾喊過,齋中師傅一輩的人物又都是女子,說起來這樣的稱呼還不曾被一個男人喊過。
陳自在渾然不知,放下杯子直直看向走向擂台的章寒。前麵的擂台賽已經結束,兩人也下了場。
主持比賽的老頭隨便說了一句,便退出場外,章寒直接沿著搭好的木階梯緩緩走了上去。黑色的錦色武士服越發襯得她清逸軒朗,卓爾不群,下麵喧囂的人群也陡然一靜。她卻沒像之前的挑戰者一般說幾句客套的話,右手輕輕一抖,帶起一絲殘影,手上已經出現了一個七寸長的匕首。
匕身薄如蟬翼,清輝流轉,讓人心裏頓時產生了一股寒意,匕端是陳舊的古銅,造型極其古樸。章寒右手一揚,表情清肅,竟然是直接挑戰全場。
全場嘩然,之前出場的人不管多囂張,總歸要說幾句客套話,卻不似章寒這樣的無理舉動。
“小寒,你做什麼,快下來啊!”陳自在眉頭一皺,他迅速的撲捉到了說話的人,卻是一個四十多歲中年人,一身藍色錦袍,頗有幾分威嚴。陳自在略作沉吟,他很快想起師語菲之前問起章寒的話,看來這個中年男子應該是章寒的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