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隻是擔心,父母現在是否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上一世的陰影讓蘇芩很不放心。
“加工廠那邊有你孫叔叔照看……”
“爸爸,您知道我問的是什麼。要是您繼續對您已滿18歲的女兒講故事的話,我覺得很有必要在今晚跟蘇寓進行一場兄妹間的徹夜交心。”
蘇芩話音一落,剛才還信口開河安慰她的男人突然神色一凜,他不過隻是將翹著的腿從另一條腿上放下來,蘇芩已經從他身上感到了壓力。
“你知道些什麼?”
蘇濮陽眯了眯眼,一直扮演著的慈父的表象之下,是蘇芩從未見過的,那種收放自如的威嚴。
要不是知道眼前人是她的父親,蘇芩會覺得,這種變化很可怕。
少女倔強抬頭,抿唇不言。她的眼神清清楚楚告訴蘇濮陽,她認為她知道的,都是該她知道的。
麵對這樣的蘇芩,蘇濮陽回頭看看身邊的妻子,突然有些不知該怎麼辦好。他有用心的把酥酥教導得這麼聰明嗎?沒覺得啊。他更希望兩個孩子都平凡點,當然在平凡的範疇內可以稍稍優秀點,但不要太過拔尖。
然而蘇濮陽的希望注定落空。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蘇芩太過出挑的後果就是,惹來了朱家和暗地裏的一堆麻煩。
當然像蘇濮陽這樣的男人,絕對不會怪蘇芩私下隱瞞她精神力的成長,蘇濮陽擅長的是隱而不發,就像當年他在家族鬧得人仰馬翻的逃婚事件。這次,蘇濮陽也打算玩兒陰的,一邊應付朱家人,一邊鏟除正打他閨女主意的黑手。
小丫頭長大了,居然敢這麼跟他說話了。拿蘇寓要挾他,膽子不小。實際蘇濮陽心裏是驕傲的。
“好吧,”這兩字一出,眼前的男人又恢複成蘇芩再熟悉不過的慈父口吻。“加工廠可能要整頓一段時間,代理商反映,加工廠生產的肉罐頭口碑很好,可惜經營者缺乏眼光,對包裝不怎麼上心。這讓我們的產品差點兒錯失了進入高端市場的機會。不過幸好諸如小羊排這樣的罐頭本身很有特色,並不妨礙客人對它的喜愛。”
聽蘇濮陽這麼一說,蘇芩先是一愣,之後輕輕笑開。
季藺言曾經公然批評她太會頂嘴,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她語言上的天賦,完全遺傳自她的父親。
什麼罐頭,蘇家從來不生產罐頭,加工類肉食都是直接抽真空,保存在生鮮膠囊裏。
她聽出來了,蘇濮陽先生這是氣她拉蘇寓出來,把她比做那種圓滾滾一點兒也沒有賣相的鐵罐頭了。
既然猜到蘇濮陽很有可能是秘密警察的人,蘇芩當然也聽說過秘密警察內部有很多職能分工,其中就有專門負責搜羅特異體質的人。
她這樣的情況,等於是從秘密警察眼皮子底下漏過去,難怪眼下兩位家長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嗔怪。
“啊,那什麼,監管生產線的人受懲罰了嗎?”蘇芩的語氣一下子輕快起來,還從果盤裏抓了顆青棗。
就差問她爸:上頭知道你連自家閨女有幾斤幾兩重都搞不清楚,有沒有挨批評呀?
蘇芩就見蘇濮陽先生摸了摸下巴,不怎麼在意的揮手,“停薪留職三個月,滿意了?”
哦,這懲罰也不痛不癢嘛。相當於把前幾年的年假堆一塊兒休了。蘇芩仔細觀察兩人,再次肯定,父母臉上神態自然,不似為工作煩心,也沒有任何偽裝的痕跡。
“我去看看蘇寓怎麼還沒上來。”目的達成,蘇芩趕緊開溜。
蘇芩不知道的是,門一關上,蘇濮陽還望向門口的目光,瞬間變得複雜。
“她這樣,很難不卷進複興計劃當中。”這話是對蘇芩的母親周玉講。
“真有那麼一天,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挽著身邊男人的手臂,女人輕輕把頭靠過去。
周玉心底,科學可以沒有國界,隻有種族大義。可是身為父母,疼愛子女的心總是自私的。當蘇芩成長到必須擔當起她的責任的那一天,周玉不知道,她能否狠下心,放任蘇芩踏上預知不到前路,也沒有退路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