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要給婆婆兒守靈的淩鋒在第四天的淩晨就累的已然守不下去。等三叔、四叔換守靈的時候,淩鋒已經睡在了一旁的蒲團上,但一旁的琉璃油燈卻是加滿了燈油。三叔心疼地看著淩鋒,“這孩子性格好,就是太較真,平時溫潤不火,但骨子裏始終透露著執拗,寧願自己累的倒下,也不主動說換守。”說著,就拿出毯子給淩鋒蓋上了。
“是啊,繼承婆婆兒遺誌,這孩子肩上擔負太多。”四叔也是給淩鋒掖了掖毯子,給淩鋒蓋好便心疼地說道。兩人卻是沒有將淩鋒抱到祠堂後麵的廂房裏去睡覺,因為兩人知道之前淩鋒也是這樣,睡不了多久,便會醒來,又會回來繼續給老頭守靈。
三叔聽到自家老四這樣說道,微微點頭,話鋒一轉,“就是不知道二哥現在怎麼樣了?”
眼睛裏透露著憂色,直直地看著佛手山的方向。“進去的族人還沒找到麼?”這時四叔開口問道。“沒有找到,連酆都、邙都那邊都派人來問,他們可是折了不少人進去了。”三叔口中意味難明。“可是族老太爺已經下令讓族人分批撤回來了。”四叔帶著不能理解的語氣問道。
“唉....現在婆婆兒仙逝,氏族失佑,淩鋒尚小,大哥還在路上,祖老太爺便是族內的做主之人。”三叔歎了口氣,“多事之秋啊!”。四叔的臉現憂色,“大哥非要找到那個子虛烏有的東西,二哥也是頭腦發熱,一頭紮了進去。”老四不知道是擔心還是埋怨。
“若是二哥不幸,讓娃子鋒怎麼辦?”四叔甚至想到了最不好的局麵。“應該不會,婆婆兒在世的時候,說過一句話,沒找到人,不代表人不在了。”倒是三叔肯定地說道,“我想這個世界上,除了婆婆兒,應該就沒人熟悉那裏麵的情況了。”三叔話剛說完,便和老四一同把目光投向了睡在一旁的淩鋒。
在睡夢中的淩鋒此時手突然動了一下,就在兩人以為淩鋒就要醒過來的時候,淩鋒又安靜了下來,嘴裏卻是低聲說著夢話,“婆婆兒.....你不要走嘛....”。聽到這句話的兩人心裏同時一酸,“就是不知道婆婆兒仙逝前,有沒有給鋒娃子交代裏麵的事情啊?”淩鋒的四叔帶著一副不確定的口吻問道。三叔聽了,“婆婆兒走得急,我感覺怕是沒來得及的,唉.......”說完又是歎了口氣。
四叔聽到,也是跟著歎氣。此時兩人都是沉默了下來,望著法壇後的神龕一陣出神,心裏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瀘溪白家,敬挽一副,十展花圈,火炮十圓,奠禮四籮。”突然,祠堂大門外一聲唱喝,正是在治喪禮桌處傳來。治喪禮桌,為族內為操辦婆婆兒喪事,接待四方祭拜的客人,同時登記收受奠禮的地方。若是奠禮達到一定檔次,或者是來者身份地位不凡,還會由登記的族人唱喝出具體的來人和奠禮多少。
三叔和四叔同時抬頭,隻見祠堂的大門走進來,一個滿臉橫肉,光頭上有著一塊刀疤的老頭笑嘻嘻的走了進來,讓淩鋒的三叔和四叔當下心生不喜,但因來者是客,又不好立即發作,跪坐在蒲團上卻也沒有立即起身相迎。“喲,淩家的那些娃子呢!”這個老頭兒突然大聲的說道,“長輩來拜喪,也沒個迎接的人。原來佛手淩家這麼不知禮數。”
三叔此刻卻也不好當做沒看見了,便起了身抖了抖衣袍走到了這個滿臉橫肉的老頭跟前,沉著臉給老頭鞠了一躬。隻見這個滿臉橫肉的老頭腳穿黑靴,身著青袍,胸前掛著一條像是什麼動物骨節製成的大鏈子,肥頭大耳、紅光滿麵。若不是胸前詭異的骨節鏈子,直直讓人覺得他不是商人就是大廚。
“今日我瀘溪白家前來拜喪,敬挽奠禮盡皆齊全。”白家老頭一邊說道,臉上的肥肉都在震顫,“你們佛手淩家可不能失了禮數。”一旁蒲團上聽到此言的四叔卻撇了撇嘴,這麼一點兒禮物,也好意思配得上瀘溪白家的身份。要知道瀘溪白家在湘西地界可是一霸,在江湖上也是頗有名望,各種走陰趕屍、落花下蠱的活兒都是無所不接,區區一副敬挽,十展花圈,十圓火炮,四籮奠禮就敢說禮數齊全,真是恬不知恥。
三叔沒有管老四怎麼想,但臉色一直很陰沉,因為他知道,這個瀘溪白家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因為之前淩鋒所中的紅絲線就是瀘溪白家所下,不管是有意無意,自己這方還未上門討個說法,沒成想派了這麼一個老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