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糟老頭的話語淩鋒並沒有聽進去，仍然皺著眉頭，腦子迅速飛轉，顯然是在思考這個“一”到底歸於何處的問題。隻是這個問題，對於這個年紀的淩鋒實在太過艱難，縱然淩鋒天資聰穎，但要他完整表述還是有些強人所難。
“貝瑪，看來這個小屁娃娃是執著進去了啊？！”糟老頭看到淩鋒這一副樣子，嘿嘿笑了一聲，對著一旁的貝瑪大喇嘛說道。貝瑪大喇嘛並沒有說話，隻是麵帶笑容地看著淩鋒。
“實在不行你就接引一下這個小屁娃娃？”看到淩鋒眉頭越皺越緊，糟老頭有些擔心起來，“參這個玩意，很容易把自己陷入魔障，犯上癔症的啊！”說著糟老頭卻又把目光看向了淩鋒肩膀上裹在毯子裏的小猴子。
“既然龍明你都開口了，我試試這個小家夥的慧根又如何？”聽到糟老頭的話語，一直看著淩鋒的貝瑪大喇嘛輕輕地開口。隻見他提了提紅黃兩色的寬大僧袍，慢慢地走到了淩鋒的麵前。
“門前行屍！”這句話重而緩，慢慢的傳進了淩鋒耳朵裏，一個字比一個字聲音大，最後一個“屍”字傳進的時候，淩鋒的腦海已經被炸得嗡嗡作響。他隻覺得在這一刹那，哪裏還有什麼“萬法”？哪裏還有什麼“一與歸處”？隻剩當下的空白，仿佛一切都是一片空白，沒有了任何區別。
“哈哈哈哈！”淩鋒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他終於明白了一個東西，這種喜悅就如同在黑夜中突然見到希望的曙光，如同在迷霧中突然撥開一道看見明月的縫隙，絲絲溫暖的清流湧入了淩鋒的心懷，讓淩鋒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仿佛都要飛起來。
“我並不需要把“萬法”和“一”當成兩樣東西。”淩鋒說完，便直直地看著貝瑪大喇嘛。希望能從大喇嘛眼睛裏看到印許的神色。但是貝瑪大喇嘛沒有說話，像是想讓淩鋒繼續說。
“一即一切、一切即一，萬法不離一心！”淩鋒知道貝瑪大喇嘛還存在考校自己的意思，但是並沒有因為他不說話看著自己而放下自己剛剛所開悟的東西，趁著這勇猛的勁兒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從一心中流露出千差萬別，然後千差萬別又回歸一心，此心可以是煩惱心或智慧心。”聽到淩鋒的表現和這一句話，貝瑪大喇嘛終於是點了點頭，微笑依舊。“萬法是一切諸法，是千差萬別種種不同的現象 ”開口對著淩鋒說出這兩句像是對於淩鋒不置認可與否的話語。
但是淩鋒已經知道，眼前這個高大的貝瑪喇嘛已經認可了自己，說完兩句看似沒有關聯的話語，恰恰印可了自己之前所悟之言。淩鋒在這一刻，竟然看到眼前這個大喇嘛腦袋後竟然微微有黃光籠罩，形成一個光圈。
天！這老喇嘛不是一般的厲害，淩鋒心中震撼。要知道，現如今世道上所見諸佛菩薩的畫像，腦袋背後都有顏色各異的光圈，那可是諸佛菩薩修為道果的象征，同時也是證的果位具體表示。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自家婆婆兒的故人好友，紮什倫布寺的大經堂首席，一身修為竟然已經達到如此高深的地步。
“剛剛還說你悟性高超！為何現在又落了階級！”將淩鋒因為自己吃驚的神色收在眼底，糟老頭頓時大喝，像是對於淩鋒這種表現很不滿意。
淩鋒登時警醒，這種境界真是不前進就退轉，在猝不及防之間自己著於一相。諸佛菩薩證得的道果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連他們自己都說神通是假，若執著於鏡像，必然一場空歡喜。
“還請大喇嘛為我開示。”淩鋒想穩住自己的剛剛所悟，於是姿態放得特別低，雙手合十對著貝瑪大喇嘛低頭行禮。同時心裏對於糟老頭給自己及時的提醒也充滿了感激，有機會一定要給糟老頭沽壺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