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步在高中部的教學樓下,想著怎麼和林遠帆解釋,那三個月的事情不作數,高中部下午的課比我們多一節,我就坐在花壇邊,周圍基本上沒人。
遠遠地就見張超優和一名老師在那邊說話,他也看到了我,和老師又說了點什麼,老師就走了,他向我走來,我喜歡這樣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我,好像這樣我就可以停下追逐的腳步休息會兒,等待他的回頭靠近。
他坐到我旁邊,心砰砰的跳,我們相處的時候旁邊都有很多人的,就算考前複習也有葉琳這個大燈泡照著,能這樣單獨相處的次數屈指可數。
望著升旗台,想起第一次看到他,他站在主席台上,以新生代表的身份講話,我卻嫌棄他在和尚念經,那天紅旗在空中飄搖,他說,放學了還不回去?
他的聲音儒雅含蓄,書生氣質,卻不似電視上的書生單薄柔弱,在他的骨子裏有著鬆柏的氣節。溫文爾雅,謙謙君子,大概就是如此吧。
一時有些恍惚,慌亂的摘下無辜的植物,一片片的摘葉子,我說,今天的課有些地方不懂,想再多看幾遍,看的有點悶,就出來轉轉。
我會告訴你我在這裏等學長嗎,當然不會。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隨意的說著,哦對了,其實你穿裙子挺好看的。
我淡定的回了句,謝謝。
表麵上無喜無憂,其實我的心裏早就破濤洶湧了,就是嘛,我又不醜,唉,沒辦法,天生麗質,爹媽給的。
這時下課鈴響了,不一會兒就有幾個男生從裏麵竄了出來,飛奔出教學樓,仿佛後麵有狗在追趕。
陸陸續續的有人衝出來,我馬上反應過來,果斷拽起張超優往我們的教學樓走去,我大叫著,你不是說有不懂的可以找你嘛,現在就去!
張超優顯然沒有防備,就任由我托行李箱一樣對待他,拖行了幾米,要不是人多了起來,我真恨不得用飛的速度逃離這裏。
林遠帆和黃峰在這裏,林遠帆夠麻煩的了,更何況還有黃峰這個事兒精在一旁煽風點火,他倆廝混在一起,那簡直是火星撞地球,毀滅性的組合。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沒跑出三米,就聽到後麵有人大吼一句,林太太!
我也是醉了,竟然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幹脆一頭撞死算了,不過在我死之前,我得把黃峰料理了,不然我會死不瞑目的。
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就這幾秒的功夫,他倆如同天神般出現在我麵前,黃峰的大臉湊過來,咧著嘴笑,看著張超優,說這位也……
我分明看到他的唇形,也字後麵是漢字,野漢子?我急切的瞪著黃峰,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黃峰識趣的收斂了笑的花枝亂顫的臉,他說,……是高中部的?
幸虧那句野漢子沒說出來,嚇得我魂不附體。
張超優笑笑,說,學長好,我是初三的張超優,七月的同學。
黃峰就樂顛顛的走上前,拉開我還拽著張超優的手,握住張超優的手一個勁兒的晃,那誇張程度,好比兩個人的手被膠水粘住,他們怎麼甩都甩不開,他激動的說,是嗎好巧啊,我會高二的黃峰,八月的姑父……
我一口血卡在喉嚨裏,然後黃峰一轉身,指著身後一臉黑線的林遠帆,接著,用無比歡快的聲音說道,那位,是七月的男人。
最後,可愛的黃峰終於成功的,讓那口卡在喉嚨裏的血,暢通無阻直達我的口腔,我嗆得淚流滿麵,黃峰閃的老遠,躲在林遠帆旁邊,生怕我的淚飆到他身上把他砸死。
抹了把眼角的淚,抬頭看張超優,他半垂著眼簾,默不出聲的看著地麵,他,在難過?
他從來都是淺笑著的,不似同齡人的浮躁,是因為聽到我有男朋友了,所以難過了?可我覺得好不真實,虛幻的像霧霾,霧裏飄渺虛無,可空氣中顆粒物又那樣真切的在肺裏打轉。
原來他有在意我,就像我穿裙子他覺得好看,隻是忘了說,就像他在意我和林遠帆的關係,隻是沒有表明。
短短十幾秒裏,我從大喜到大悲,再到大喜,在懵懂的年紀裏,我們因為某個人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句話而開心或難過上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