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參謀部和一些高級指揮官已經了解了詳情,但這兒有不少新麵孔。為了讓大家有個概念,理解即將發生的事情,我現在就將代號為‘山洪’的戰役大致講解一下。首先要明確一點:提問要舉手。會場中不準記錄,也不得將聽到的內容告訴任何人,違者以泄密論處。需要大家投入戰鬥時,事先會有命令下達,明確職責和要求。所以你們隻要對戰役的內容心中有數,回去好好準備就行。”
時隔近四個月,李雪鱗那頂巨大顯眼的白色指揮帳篷再次出現在了黑龍江邊的國防軍大本營,幾乎所有團以上軍官齊聚在裏麵,仍舊是席地而坐,聽李雪鱗進行戰前的通氣和動員。
不同以往的是,這次帳篷前豎起了三根旗杆,分別懸掛著國防軍的紅底黑麒麟軍旗、第一軍的黑麒麟逐日軍旗,還有一麵誰也沒見過的旗幟,卻堂而皇之掛在中央那根最高的旗杆上,甚至淩駕於大家所熟悉,已成為軍魂的黑麒麟。
一陣風吹過,鮮紅的長方形布塊舒展開來,中間一輪放射著火焰和光線,碩大的金色太陽奪人眼球。太陽中有一條盤繞的赤龍,張牙舞爪,霸氣畢露。另有一圈六角小金星圍繞著太陽。照李雪鱗的那套話說起來,倒是旗子上的每一樣東西都有特定含義:
“紅色,象征著為鑄就和守護這麵旗幟所流血犧牲的人們,也象征了華夏錦繡河山;金色太陽,象征了華夏文明將如日中天,富足而耀眼,普照整個世界;赤龍,象征了華夏文明的核心,那會是一個尚武、強大、進取、正直、高貴,以龍為圖騰的民族。至於那圈金星,當然指的是接受了以上價值觀,與華夏分享命運的盟友們。”
這個時代的中國還沒有國旗一說,李雪鱗再高調也不敢在雙方仍然共同作戰之時公然建國,和大夏唱對台戲。因此這麵赤龍淩空旗便對外宣稱是天可汗的王旗,也可以說是大纛。至於用赤龍算不算僭越,遊牧民們才不在乎這個。李雪鱗手下的漢族官兵們隻是嘀咕了幾句,對他一向出人意表的行動也早已見怪不怪。何況這些嫡係中的嫡係自打穿上了黑色軍裝就被灌輸要絕對服從,在他們中李雪鱗的命令遠比皇帝的聖旨管用多了。
白色大帳外,李雪鱗的親衛隊持槍佩劍,緊挨在一起圍了指揮帳一圈,守衛嚴密得連蚊子都飛不進去。
白色大帳裏麵,李雪鱗仍是以他慣有的風格,一二三四五,將整個戰役進程畫了張拓撲圖,逐次講解。
“各位請注意。這次戰役是我軍與蘇合之間的一場大規模總體戰,其結果將直接決定雙方在未來二十年內的強弱對比,甚至是生存權。因此,你們從現在起要將‘爭取勝利’的念頭扔到茅坑裏——我們沒有退路,除了勝利,勝利,再勝利,其餘都是死路一條。所以這場戰役第一軍必須獲勝!而且不能是慘勝、險勝,我需要的是有著絕對優勢的壓倒性勝利!這點請各位都記住了。
“從全局角度來分析,‘山洪’將分成三個階段——戰略削弱、戰略相持、戰略總攻。第一階段的內容主要為依托前進基地,以小股部隊的縱深打擊,對敵人後勤進行外科手術式破壞。目的在於最大程度削弱敵人的物資供給能力,以及動搖敵人的作戰信念。我們都知道,畜牧業是蘇合人食物與馬匹的唯一來源。因此作戰的目標就是敵人的馬場、羊圈。都別笑,嚴肅點。試想一下,哪怕保守估計,如果我們在持續到明年二月初的第一階段作戰中毀滅敵人30%的越冬牲畜,那開春之後會是什麼情景?”
“那他們得啃草根和我們打仗。”一位壺方團長惡毒的評語引來了些輕鬆的空氣,眾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謝謝,中校,你說的完全正確。戰略削弱不僅對敵人造成打擊,也是個此消彼長的過程。參戰部隊完全可以在情況允許時掠奪蘇合人的食物和金屬製品,加強自己實力。這種行為將得到軍部的鼓勵,表現出眾者還可獲得晉升和勳章。各位,放開手腳,怎麼狠怎麼幹吧。但有一點要注意。除非必要,盡量避免殺傷敵方非戰鬥人員。”
“為什麼?我們不是正要對付蘇合?”問這句話的人很清楚,軍長決不是出於仁慈才下的命令。李雪鱗初來遼東時,一個冬天的殺孽之重讓蘇合小兒聞其名不敢夜哭。此後李鐵蛋的一旅進行抵近遊擊戰,雖說開始留俘虜了,但那些戰奴在獲得軍籍前陣亡高達七成,和集體屠殺的區別隻在於奪去他們生命的是來自同族的刀箭。
“很簡單,上校,兩張嘴吃飯比一張嘴快得多。”李雪鱗現出那令人膽寒的笑容,“尤其是在親人的生命和軍隊的戰鬥力之間,無論蘇合人選的哪一樣,對於他們的士氣都會造成最大程度打擊。”
“如果糧食不夠,他們會把老弱扔到野外餓死。”
“那麼我需要補充一條——如果發現蘇合人丟棄的累贅,一定要撿回來養著。”
“……抱歉,軍長,我越來越糊塗了。請問這又是為什麼?”
“我善良的上校,難道你不覺得驅趕這些被族人認為已經升天的家夥作為攻堅時的前鋒,是一件很有效果的事情麼?各位也可以發揮一下想象力,想想那些守衛著家人的蘇合戰士麵對拿著削尖的木杆,被我們弓箭逼著向他們進攻的另一群家人會有什麼反應。一瞬間的混亂足夠奠定一場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