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羅隆興!範賡!”左克平撿起一塊夏軍用的木盾舉在頭上,不顧手中不時傳來的震動,沿著關牆邊跑邊呼叫本該在安撫部下組織抵抗的遊擊將軍和幾個校尉。
“你是王平的親兵?你們王將軍呢?”
“王將軍,王將軍就在那兒……”那個被左克平揪住領子的親兵哭著指指靠在女牆上的一具屍體。遊擊將軍王平的脖子正好被一支箭矢貫透,兩肩的棉甲一片黑紅。屍體臉上也已罩上了一層白霜。
“小的沒用啊!要是當時小的站在王將軍身前替他擋一下……”
“別哭了!你,立刻去關牆後的大營裏通報,讓牛將軍帶隊來頂住!另外也讓他至少派兩個都的人去守水門關!快去!”
左克平趕走那個親兵,正要轉身再到女牆邊指揮,隻覺左肩被一股大力一撞。隨即先是冰冷,後是炙痛的感覺從肩窩裏傳來。
“他奶奶的!北麵那些烏鴉嘴!”大夏驃騎將軍左克平一把折斷露在外麵的箭杆,苦笑一聲,從地上抄起把夏兵扔下的柳葉彎刀,握在手中揮了幾下,“老子今天要是沒能了賬,非去問問他們是怎麼知道蘇合人要攻這兒的消息!”
許久沒有親臨第一線的左克平虎吼一聲,舉刀向已經爬上關牆的蘇合人衝去。
直到赤雕軍副統領牛大滿率隊趕到,這位正四品的將軍已經用一條手臂換了兩架雲梯和二十多個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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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雕、赤虎都是臘月二十九遇上的敵襲。萬幸,萬幸啊!”晉王讓將領們傳閱著新送來的戰報,心有餘悸道,“李陽朔的信是臘月二十送到,若是再晚一天,古北、喜峰兩口必不保!若是任由蘇合人闖入關內,我軍糧草輜重少不了一場劫難。”
“現在放心也為時過早。”齊楚提醒道,“兩處關城仍在交戰中。尤其是古北口,左將軍身受重傷,麾下將校死傷十餘,士氣大沮。形勢不容樂觀。”
“齊校尉大可放心。蘇合人既然是冒著風雪來奇襲,不可能帶上投石機之類攻城利器,能用的法子也就是搭雲梯。咱們萬人大軍守的城樓他們沒那麼容易攻下來。”
胡四海剛說了句寬心話,語氣一轉:“但古北、喜峰兩處關樓狹窄,可容士卒不多。遇上沒有退路,背水一戰的蘇合人強攻,傷亡必然不小。如王爺恩準,末將請命前去支援。”
“你不能去!”晉王拍拍那封戰報,“蘇合人既從古北、喜峰兩口進襲,難道他們就會放著張家口不走?從張家口南下四百裏,就能把燕州隔為孤城。我大夏整個北方的可用之兵都在遼州和京城,如果他們再一路南下,沿途必定赤地千裏!各州府隻會自保,哪有餘力出城應戰!”
“王爺是要我的赤鵠軍去堵截?”胡四海麵有難色,“王爺,我軍中才一千騎兵,如何趕得上他們。”
“十五萬大軍中所有騎兵都歸你指揮!湊一湊,總也有五六千。你先帶著應急。赤鵠軍剩下的人你交代給副統領,讓他跟著來增援。”
“末將領命!王爺,另有一事:我們南下時要不要先停一下燕州?”
“此事不用你操心!”晉王手一揮,臉若寒冰,“燕州不會有人出城來攔你。孤王不日便會起程,去燕州將事情給料理了!”
“王爺,您最好不要輕離前線。”
晉王濃眉一豎:“齊校尉何出此言!難道燕州的事便不重要了!”
齊楚走到分坐兩列的諸將中間,行了個夏禮,朗聲道:“王爺,我們軍長的信中應當提到了,如果蘇合人確實發起奇襲也是昔隻兀惕部所為。但晃豁壇部斷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他們要麼會全力對付我們軍長,畢竟看起來人少。要麼會趁著貴軍陷入混亂且後路不保之際發起強攻。現在大夏軍中精華大半聚集於此,若被作一鍋端了,蘇合人隻怕會一氣飲馬長江。”
“唔……確實如此。”晉王想了想,老實承認了,“燕州那邊便另派人手罷,順便將糧道也疏通疏通。孤王就坐鎮這遼州前線。若蘇合人有什麼異動,便讓他們結結實實碰個釘子!”
眾將一齊離座稱頌:“王爺英明。”
晉王撚須笑著受了,心中喟然:“若老夫真是英明,也不至於要等到讓李陽朔來提醒,讓赤雕、赤虎陷入如此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