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想不通的是居然還有大臣和北麵那人也有書信來往。他自然知道那人在大夏的北線大軍中安插了探子,而且是公開的。要不然那些牆頭草就算想拉攏關係也找不到門路。但在他看來,那人有勇無謀的行為正在自撞南牆。五萬拚湊起來不到一年的雜牌軍對十一萬蘇合人能打贏?要這麼容易,大夏早就將蘇合逐出自己身邊了。向將死之人使顏色,值得嗎?
正想得出神時,馬車已經駛進了城門,正穿過冷清了很多的東城向晉王府趕去。
“董大人對此事如何看待?”
“什麼事?哦,世子說的是……”
董尚華指指北麵,見李毅微笑頷首,他沉吟片刻,道:“此事關鍵,在於那人是否能獲勝;是大獲全勝還是慘勝。”
李毅微哂道:“董大人莫非以為他還有勝機?”
董仆射猶豫了一下,還是從懷裏抽出一封八百裏加急的快件遞了過去。李毅隻掃了開頭部分便笑了起來:
“那人居然連燕山部都惹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此一來損失必然……什麼!”李毅閉了會兒眼睛,再仔細看過急報,震驚地在搖晃的馬車車廂中站了起來,卻又被石板路的坑坑窪窪顛回位子上。
“世子,那人實在不容小看。說不定他真能贏。但若是慘勝,則於我們非但無損,還更有利些。這封急件上午剛送到,還沒來得及在中書省中傳閱。”
“別傳,一個人都不能給看!”李毅將原件折幾折收好,寒著臉道,“如今民心不穩,千萬不能再給他們鬧事的由頭。那人便是勝了又如何?大軍守在邊關上可不是擺設!被他連敗的蘇合人也斷然咽不下這口氣。他連後院之火都來不及撲滅,談何脅迫我大夏!”
董尚華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玩一塊羊脂白玉。這是吐穀渾才出產的上等貨。白淨若凝脂,油潤豐盈,內裏似有光華。這寶貝最早的主人是吐穀渾王室,然後是仆固德潤,再是李雪鱗,繞了一個大圈子,這才和一封言辭懇切的密信一同交到他手裏。
李毅智商確實沒的說,就是太喜歡想當然,把他自己的樂觀套到殘酷的現實上。董尚華決定最後再問一句:
“世子,若那人真的大勝了,該如何是好?”
“決不可能大勝!決不!”李毅斬釘截鐵地說完,又笑了,“他勝了的話,那就請皇上下詔,讓大軍到遼東去緝捕反賊。”
“什……!使不得,世子!這可千萬使不得!”
“有什麼可擔心的。他才五萬,我就不信先是十一萬蘇合人,再是我大夏二十萬精銳大軍,還收拾不了這群烏合之眾!”
董尚華握緊了那塊溫潤的白玉,心中長歎一聲。
李毅說得亢奮了,沒察覺到老仆射臉上勉強的微笑,繼續描繪著宏偉藍圖:
“那人到頭來一番辛苦都為我們做嫁衣。等平定了遼東的蘇合人,下一個就是盤踞燕山以北的。但大軍在外糧草先行,這千裏奔襲可不是開玩笑的。在前方用命,那是武人的事,我們這些文官該做的就是多籌錢糧。史書中多有軍隊因糧餉不濟,輕則覆沒,重則叛變的例子,我們可得小心。現在國庫也不充實,糧草再抓緊征收,軍餉便讓天下百姓都幫著出一點吧。反正一年也不過百多萬兩銀子。我大夏一萬萬人,每人一百兩總出得起罷?窮人少出點,富人多出點,這麼一平均也差不多。”
如果換了李雪鱗,實行這種向麵向全民的征稅必然會下意識地要求給出各項數據,確定稅率,再反複核算。可是在很多時候,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靠“差不多”。
北方的通拉嘎估計敵情時總會估摸著“差不多”;南方的李毅在製定國計民生時也會估摸“差不多”。但他們的對手卻是個很一板一眼的人。在一個大家都喜歡“差不多”的年代裏出現一個凡事要求數據和方法都可靠的人,那結果就會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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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好意思,今天(6/6)就更這些。實在累壞了,完全是迷糊狀態下寫的,明天會把缺的字數在新章節裏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