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澄剛進殿時心情不錯。李毅這個時候來正式求見,意味著下午可以不用在禦書房和典籍打持久戰了。而且來的還有幾個異族的藩王、可汗之子,將他的好奇心勾了起來。自他登基以來還沒有親眼見過來自外國的使節。據舞陽公主說京城裏就有金發碧眼的、褐發藍眼的各色人等,甚至還有渾身如黑炭的昆侖奴。可到底長什麼樣,他們隻能靠猜測來臆想了。
可是原本滿心的期待卻在看到抬起頭的眾人時狠狠“咯噔”了一下。在場的有七人。親姐姐是認識的,那個臉上還結著幹涸血痕的人仔細一看也是認識的。不過血痕是怎麼回事?
坐在右手第一個的花白頭發親王他有些印象,似乎之前見過。稍一推想,應當是晉王。可誰都沒告訴過他晉王要回京的大事。坐在親姐姐身邊的——李玉澄沒來由地湧上一陣敵意——從服色上看隻是個尋常武將。可他敢坐在這個位子上,還不被眾人製止,本身就有問題。李玉澄尤其不滿的是武將那毫無謙卑之意的態度。好似皇宮是他家一般。
胡人倒是也有。坐在晉王下首的便是個高鼻深目,果真長著綠眼睛的回鶻人,據說是吐穀渾的王子。他之後是李毅,然後還有兩個上身黑色束腰窄袖短衣,隻穿褲子而不著有著寬大前後下擺袍衫的少年。模樣和中原的漢人倒差不太多,但穿這種衣服的不是胡人又能是誰。
李玉澄掃視一圈,又停在李雪鱗身上打量了片刻,收回目光道:“眾卿家如此匆忙,不知所為何事?”
晉王站到中間,行了禮,道:“啟奏陛下,臣李衍有要事稟報,望陛下定奪。”
“李衍?你是晉親王?”沒有太出乎李雪鱗的意料,小皇帝臉上居然有了戒備的神情,“晉王所奏何事?”
晉王自然也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知道無論今日之事如何解決,自己的政治生命都算是走到頭了。
他定了定神,道:“啟奏陛下。薊縣伯在天興四年之戰時便立下陣斬敵酋,亂敵陣營的奇功。此後以數十騎縱橫遼東漠北,迫使蘇合不敢南下,屢次解救大夏於危難。數月前更是一戰而定遼東,蘇合兵馬不敢越燕山和戈壁一步。此乃不世奇功。臣欲奏請陛下賜薊縣伯王爵,加封北海郡王、大將軍、自滄州以北的渤海二十州宣慰使。從此為我大夏藩籬,永鎮北疆!”
“什麼!你是說……你居然敢……!”小皇帝站起來指著晉王,驚訝尤在憤怒之上。但隨即明白過來,指向李雪鱗:
“等等……薊縣伯?難道,難道他就是薊縣伯?坊間所說的那個惡鬼將軍?”
被點到名的李雪鱗在座位上欠了欠身,滿意地看到小皇帝在一瞬間閃過驚懼的表情。
李玉澄不自覺地看向姐姐,卻見淡雪蹙起了眉,似乎對他過激的反應感到不解。小皇帝從震驚中回過神,緩緩坐回禦座,道:
“賜封王爵一事關係重大。薊縣伯雖於大夏有功,但先帝曾頒下旨意,不封異姓王。朕不肖,卻也不敢違逆先帝所立規矩。”
晉王察覺到了李雪鱗刀子般的目光,正刺在他後心上。想想邊境那十餘萬訓練有素的騎兵,再想想就在他和死黨掌控下的世子和公主,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奏道:
“啟奏陛下,薊縣伯非但不是異姓,而且與皇家頗有淵源。按理正該封王。”
小皇帝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十分怒意:“晉王今日多有僭越,朕就不追究了。難道照你所說,薊縣伯還是宗室不成!怎麼宗人府中從沒聽說有這麼一號人物。”
“……啟奏陛下,薊縣伯乃是臣先祖在海外的苗裔,確實是大夏宗室。”
在皇帝和公主震驚到無以複加,李毅怨毒到無以複加,仆固等人欽佩到無以複加的目光中,晉王從袖籠裏取出那本李雪鱗的“族譜”,交由內侍總管黃啟呈遞給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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