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語言學(1 / 2)

神威4號超算中心位於長州的北新區,手機導航上尚未更新精確地址,本來不容易找到。好在那附近各類燒烤日料西餐廳豐富,劉弈很熟悉。從“八加八”出來他又打了個電話給秦石武,確定地址和路線。

“沒錯,”支隊長心不在焉,多半正在打戰場,“你沿通江路向北開,看到酒亭藏右轉上日料一條街,在橡樹灣法式鐵板燒前麵左拐,印度小廚的招牌下右拐,開過福記自助餐、真佐可炭火燒和柏龍啤酒廣場之後左拐,差不多就能看到了。”

沒有誰指路比秦石武更詳盡、更精準了。按他的指引,劉弈順利找到了超算中心。那是座十來層高的大樓,外壁全是湖藍色的玻璃,造型像是塊豎起的士力架。停好車,他才掏出名片,看看要和誰打交道。名片上印的名字是孫蜚聲,建業大學語言學係主任,文學院博導。建業大學是江南省僅有的兩所985之一,這位教授頭銜分量不輕,帶著十二分的敬意,劉弈在約定時間前十五分鍾敲響了509的門。

應門的是個領帶歪斜、胡茬淩亂的邋遢老頭,胸前掛著那張號稱可賣兩萬塊的出席證,上頭名字正是孫蜚聲。做學問的大拿有不少就是這種形象,劉弈敬禮後自報家門,說明了來意。

“對頭,”孫教授讓劉弈進了門,“你們秦隊長是跟我說過這麼回事,差點給忘了。”

劉弈說著外交辭令:“非常抱歉占用您的時間,也感謝您對警方工作的配合,我……”

“寒暄就不必了,我們都很忙,”這位學者看來連一刻都不願浪費,“把東西拿出來。”

對付的態度可謂相當無禮,劉弈對此倒並不反感,他本就討厭囉裏囉嗦沒有意義的說話方式。他閉上了嘴,把滿是四方形符號的A4紙遞了出去,順口作簡要說明:“我們在一起命案現場找到的,懷疑是罪犯……”

“解釋也不必了,秦隊長電話裏都說過,”教授再次製止了他,“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頭,雖然這座樓裏現在聚集了全世界語言學的權威,還有不少密碼學的教授,但也別指望一定能得出答案。失傳文字的破譯工作是非常艱深的,舉個例子,古埃及文字的破解前後持續了一千多年,直到1799年拿破侖的軍隊在埃及發現了著名的羅塞塔石碑,破譯才現出第一縷曙光。你拿來的東西隻有一張紙,對於研究某種語言來說實在太少了,又沒有雙語對照,不知道含義,也沒有時代背景。退一步講,這上麵的究竟是不是種文字還難說的很,你們秦隊長雖然讀過幾年書,但看走眼的情況時有發生,時有發生啊。”

看來這位教授與秦石武有點交情。見他不說話,大概也覺得自己口氣過於生硬,孫蜚聲教授又安慰道:“你也別太在意我剛才的話。既然你們是從幾個蟊賊手裏繳獲的,如果是他們傳遞信息之用,想必複雜不到哪裏去。要是我們這會上都研究不出所以然來,其他地方更加不行。放心,我這就提交給大會。”

說完,趾高氣揚的學者拿著A4紙,大步流星出了門,把劉弈一個人留在辦公室裏。從開始到現在,他既沒招呼劉弈坐下,也沒要劉弈的聯係方式,連要不要等他回來都沒留句話。

當然,連水也沒給劉弈倒一杯。

從沒經曆過這種情況,他一時不免有點兒手足無措。孫教授說的都是大實話,估計他們一時半會不可能破譯成功,思量再三,劉弈決定先等上半小時看看。要是那時孫蜚聲還沒回來吱一聲,就留個手機號碼走人。

他在沙發角落坐下,拿出手機,時間過得飛快。感覺上沒過多久,孫蜚聲匆匆忙忙地推門而入。這麼快?劉弈詫異不已:“有結果了?”

“沒有,”孫教授把紙塞回給他,“我們留了副本,在大會上放出了影像,全世界這方麵最優秀的人都見到了。他們中有一半是精通楔形文字、瑪雅文字和古埃及聖書文字的專家,閱讀那些古代文字就和我們讀報紙一樣輕鬆;另外一半人長年累月泡在各地的遺跡和挖掘場裏,出土的任何文字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