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腳下加快的同時,陸程難掩興奮,“暴露目標的狙擊手……”
“如果還不撤退,就等於把性命交給敵人,老師教導過很多次!”雷婭也是同樣心情,“現在我們知道老師的位置……”
後麵的話不用再說。雷婭以持續射擊提供火力掩護,而陸程則抓緊時間接近,越是覺得有優勢越要小心,光之騎士的性能相信被發揮到了極致,他的行動軌跡比剛才更加難以捉摸,旁人看來簡直是一團黑影在林中忽隱忽現。
雷婭哇哇大叫:“你別亂動啊,我眼睛都花了!”
“別看我,看你的導師!”
“這麼遠,我可打不著他!”
“那就再靠近些!”
看台上早已議論紛紛。那就是岡格尼爾的最新銳機體,性能上的優勢顯而易見,甚至足以彌補巨大的技術差距。先是雷婭輸給陸程,現在路德維希步她後塵隻是時間問題——護衛們自動忽略了光之騎士背後的MDT——這在眾人心中造成了不小的震動。
場中的陸程已經接近到一千兩百米左右,他試探性地開了幾槍,運氣不壞,準頭出奇的好,打中了路德維希藏身的大石。從觀瞄鏡中,他看到德國人的機體從石後現身,須臾又縮了回去。
非常好,那幾槍對他產生了威懾。光是自己上還不夠,假如和雷婭一起從兩個不同方向包抄,勝算會更大。第一次配合,兩人產生了微妙的默契,看到雷婭準備上前,他就舉槍進行火力壓製,反之亦然。路德維希似乎束手無策,對他們的行動全無反應,要不是傳感器沒有反應,也沒有見到動力甲離開,真要懷疑他是否還那山頭上。
隻剩不到千米,眼前有大片開闊地帶。路德維希的槍他沒有細看,但不會是太先進的款式,口徑多半是.308,子彈飛行千米需要兩秒。這個距離上,一發命中是種玄學,就是看到槍口的硝煙在躲閃也來得及。
仔細想想,其實路德維希沒有反應才是正常的,根本不可能打中嘛。放大幾十倍的情況下,槍口任何一點小小的挪動都叫失去整個視野,自己一直高速機動,他怕是都沒法把自己保持在他的瞄準鏡中。
不過凡事謹慎些沒壞處,左右兩側都是大片樺樹林,陸程決定繞個大彎從林中通過,暴露在德國人視野裏的時間越短越好。真不明白德國人為什麼要進行第二場對抗,難道他是給我們當和事佬、漲信心?該不會是想撮合我們吧?
後麵雷婭把路德維希藏身山頭的鬆樹打得枝飛葉落,樹幹樹枝不住向下掉。陸程鑽進樺樹林,從這裏再往前,直到足夠手裏的步槍可以發揮威力,一路都是密林。很好,讓威德佛尼爾先生看看,這些天他的教導沒有白費——
戰意昂揚的瞬間,胸前感受到了輕微的震動。什麼情況?他低頭,看到左邊胸甲一片通紅。
我中彈了?耳朵裏此刻方才聽到槍響,心中受到的震撼遠比身體大得多。怎麼可能?隻是單發的狙擊步槍,在視野極其有限的情況下,命中了四百公裏以上時速下不規則運動的自己?遠遠望去,中彈的地點相距山頭至少有八百米,就是靜止目標都不是那麼好命中的,何況還有雷婭掩護,德國人出槍不會很從容。
“喂喂,你怎麼不動了?”雷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忽然她“啊”的一聲,“我,我被打中了。”
“你也中彈了?”
“是啊……下來都靠你了,陸!等等,你說‘也’?”
兩人一同噤聲,連同看台上的護衛們一起,人人目瞪口呆,路德維希身邊的人也是第一次見識他的射術。他本人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運氣不壞,我還沒把一切都忘光。”
晚餐時,雷婭坐在路德維希身邊,摟著導師的胳膊問:“老師,你打中我那一槍很了不起。可你打中陸的那槍,說實話,是不是運氣好?”
桌邊所有的用餐者都有和她相同的想法。作為旁觀者,他們比當事的陸程看得更清楚。路德維希開槍的瞬間,陸程的光之騎士剛剛以通常機體不可想象的製動力停下,又在瞬間啟動,而且並非沿直線前進,是一條帶弧度的折線,結果依然被打中。子彈飛行需要一秒以上,除了運氣,他們想不出其它解釋。
“這已經完全超出人類狙擊手的範疇了吧,老師?”雷婭不依不撓地問。
“桑南島的錄像裏,敵人也有狙擊手坐過同樣的事,那次倒黴的是格拉姆。”莉亞小姐說。
大家議論紛紛,餐廳很罕見地喧嘩起來,討論正到高潮,管家踩著優雅的步點進來:“大人,福金先生到了,正在會客室等您。”
德國人放下刀叉和吃到一半白腸:“終於。”他起身與管家一同離去。聽到來客的名字,臆想與猜測中的各位一齊沉默,餐廳裏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