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本來廣受各方歡迎,偏偏有人節外生枝。督查總隊的彭副隊長監視過幾遍材料,一臉不悅地開口:“這個價錢不對。”
費了好些功夫,秦石武才想起這個人是誰。那天處理某個學校的綁架事件時,他在身旁一直聒噪來著,印象中是個很糟糕的人。“價錢不對?”秦石武盯著彭隊長。
“是的,你不覺得太便宜了嗎?價錢是正常水平的四分之一。”
“能為支隊節省經費不好嗎?”
“但這價錢也太不同尋常了,”彭副隊長瞪回來,“他們願意以這種價格成交,我認為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秦隊長,這件事是你牽頭的嗎?”
出席會議的人大多是市局和各個下轄支隊的頭頭腦腦,有幾個人點頭讚同彭副隊長的說法。你們都沒腦子嗎?秦石武麵無表情,心裏像有火山在噴發。這個姓彭的純粹是來找事的,上次的事情多半令他耿耿於懷。所有經費的使用都是局裏審的,怪也怪不到我頭上。
正要反唇相譏,手機響起。他低頭查看,是徒手打來的。他去接陸菲,這是出了什麼意外嗎?正要接通,彭副隊長敲打桌子:“請注意會議紀律,秦隊長。”
居然被這種家夥提醒。秦石武掛掉電話,沒想到屏幕亮起,徒手再度打來。出了什麼事?這邊會議上正是夾雜不清的時候,他隻能又一次掛掉。沒料想徒手第三次打過來。偏偏是這個節骨眼上,難道陸菲出了什麼事嗎?會場上看手機畢竟不對,對麵彭副隊長麵色不悅,督查總隊的黃隊長也一臉不爽,他隻能悻悻地放下手機。
瑪倫或者徐天教授那邊都沒有消息發來,應該不是什麼大事,或者是徒手那小子迷路了。他把手機調成靜音,放進口袋。眼前的討厭鬼不對付可不行,他收攏思維,清清嗓子:“彭副隊長似乎有所誤會。”
“誤會?”彭副隊長個頭雖矮,而且人又黃又瘦,聲音倒很尖銳。
“沒錯,其中的道理應該人盡皆知,沒料到您會特意提出,”秦石武停了幾秒,觀看對方反應,“作為跨過公司而言,投資是為了擴大規模,打入天朝市場,歸根結底是利益使然。而與我們達成優厚的協議也是為了這個理由,可以看作是善意的表示。”
彭副隊長的嘴唇抿了幾抿,跟不上秦石武的思路:“那又怎麼樣?”
“也沒什麼,就是一個基礎的邏輯問題。對於公司來講,他們的目標是盈利,這個是討論的前提。”
“這,”彭副隊長還是不懂,“麻煩說清楚一點,秦隊長,大家不是來和你猜謎語的。”
下次讓劉弈擦槍走火得了。幸好連督查總隊的黃隊長都看不下去了:“別鬧,秦隊長的意思很清楚了。隻見過當老板的拿錢給當領導的,幾時有反過來的?”
哦?有意思,看來正副不和是曆來傳統,這麼說方才黃隊長的臉色也不是使給自己看的,秦石武饒有興味地看著督查總隊的兩位隊長。
“也有希望通過企業的關係結識更上一級……”彭副隊長說到一半突然醒悟。
這個話題好不容易過去,之後是為了各種各樣的細枝末節繼續與彭副隊長勾心鬥角,這種秦石武最痛恨的活動持續了近一個小時,而原計劃中審計會議隻打算開二十分鍾左右。終於等到散會,他在座位上掏出手機,被數十條信息和幾乎相同數目的未接來電嚇了一跳。
有娜塔莎的,瑪倫的,徐天教授的,他的助手羅塞的,徒手的,豆瓣的,還有好幾個中隊長或者隊員的。
他當即反應過來,是陸菲出事了。先從誰的看起?最早發來的是徒手,他按時間順序逐條信息查看,頃刻便弄明白來龍去脈。換作旁人,如此短短的片刻,恐怕還一頭霧水。
下手的無疑是岡格尼爾,隻有他們才能做得如此天衣無縫,居然硬生生地靠這種手段把人近乎當麵搶走。但……連秦石武也想不出來,他們是怎樣知道派去接陸菲的車牌號,以及時間和地點的。徐天教授走漏了消息?不可能,那兒戒備外鬆內緊,分外森嚴,人員可靠,作為調查部的一員他是最清楚的。
而且他們甚至敢冒充老師。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如果老師的傷是偽裝的,那種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特勤隊員,怎麼會在簡單的突擊中失手?當時並未在意,如今回想,秦石武直覺地感到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