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掙脫了雲層的束縛後便恣意照耀著這片黃土地。
在房屋的後麵,是一座小山丘,種滿了茶葉。滿山遍野的低矮茶樹,一階一階整整齊齊地排列,“登千重茶山”說的便是這樣的場景吧。
茶山巔的空地上,有幾塊天然的巨大石頭,或橫或斜立在那數十年。石頭因為進場有孩子攀爬的緣故變得十分光滑、幹淨,隻有底部長著一些灌木和藤蔓植物,開著一些不知名的小花。
上午9時,顏如玉、青梅和江小白三人帶著草帽坐在茶山的大石頭上。藍天、白雲、清風拂麵,倒影在石塊上,這樣的意境讓人的心也變得神馳起來。
“記得乾隆爺曾經說過,‘國不可一日無君,君不可一日無茶水’,我們也總算是君子,晚上相約在此對酒當歌,欣賞月光照耀下的茶園美景,‘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盞清茗酬知音’絕非誇張之詞。”
青梅白了一眼文縐縐的江小白,“說人話。”
“晚上來這喝酒撒潑。”
“……”
“時間是把殺/豬/刀啊,”江小白望著茶林間半人高的雜草,“春天的時候這茶山青翠欲滴,過了采茶季,這都快成荒坡了。估計陸心墳頭上的草也一人高了吧?”
顏如玉沒有見過陸心,隻能憑借江小白的敘述在腦海中拚湊著她的形象,一定是一個清秀的女生,笑起來睫毛彎彎,唇紅齒白,渾身都是青春的氣息。
人應該如何度過她的一生?
歲月日複一日,陸心的答案,是選擇在這個地方度過她的一生。
當顏如玉力圖將自己的思想融入到對公益事業的激情時,當她力圖使自己的手段合乎公益的夢想時,當她力圖讓自己的欲望變成現實時,卻發現她的答案都躲藏在飛速流逝、難以捉摸的時間後麵,被外界所掌控,盡管她無不努力地用雙手緊緊掌握著自己的方向。
“我待會準備去學校一趟,你們去嗎?”顏如玉輕咬下唇。
太陽似乎越來越烈,連偶爾吹來的風,都有些燙皮膚。大顆大顆的汗粒爬上顏如玉的額頭,她把拍立得放在石頭上,取下草帽卷在手裏扇扇。
“我不去了,太陽太烈,動一下都覺得熱,想回去躺著了。”青梅也抹了抹頸項上的汗水,也在懷疑自己前十多年的人生是怎麼在農村活過來的。
“那小白你送青梅回去,我一個人去學校看看。”
站在茶山上,山下一覽無遺,那一排灰白色的低矮房屋,房前的土壩上立著一根旗杆,上麵沒有旗幟,那便是學校了。
沿著那個方向,顏如玉快速走著,逐漸小跑起來。
等顏如玉跑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十點零五分。
此刻,顏如玉才把這所學校看清楚。四間教室排成一排,非常破舊,灰白色的牆麵剝落,露出裏麵稻草和泥土混合的牆體,幾扇玻璃窗支離破碎,反射著太陽的光芒。
院壩裏,旗杆下方,擺放在兩張長條課桌,周天便坐在那,上次清晨有過一麵之緣的秘書站在他左側,旁邊還站在一位中年男子。前方原本該坐滿村民的壩子上空無一人。
中年男子額前已經光禿,兩縷頭發橫搭在額頭上,隨著他點頭哈腰的動作下滑,搭在眉毛上,臉頰上大顆大顆的汗粒滑落。
秘書看了看手表,說,“村長,已經10點了,怎麼一個人也沒來?”
李村長在一旁賠笑,“周主任,你看現在也是農忙季節,估計大夥都在地裏忙著呢。”他又指了指天上的太陽,“今兒天也熱,要不我們改天再開?”
周天坐在凳子上紋絲不動,目光徐徐環顧四周,“等,等到來人為止。”
李村長的臉色微微變化,這個城裏來的領導很年輕,白色襯衣,寶藍色領帶,就那麼處事不驚地坐在那,隻有仔細看他的眼,才能發現他眼底的倨傲。
他,對著眼前空無一人的操場,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
從他淡定的神情看,這種形勢,似乎是在他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