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哈哈大笑一聲後,油然道,“以翔實的才智,應該知道無論任何時代,恃才傲物者的結局都隻能以淒慘二字來形容……”
夜羽目光落在張寶從背後緩緩神出的右手之上,心中苦笑一聲,難道張寶已經下定決心,隻要自己說一個不字,立即出手結果自己嗎?
同時心中亦對張魯張思玉兩人的表現感到百思不解。
以張魯的性格,應該萬萬沒有和張寶一起設計陷害自己的道理,但為什麼剛才張寶一說有話和自己私下交談的時候,張魯會那麼相信張寶,直接起身避開呢?
如果說張思玉是對自己叔父的信任,那麼張魯為什麼也會如此信任張寶呢?
而且從張寶現在的言行來看,似乎是打定主意如果自己不答應助他行事,分明是準備立即動手的架勢。
夜羽深吸一口真氣,卻感覺到胸口傳來的隱隱作痛感,心知自己在接連受傷後卻不顧自己傷勢勉強與人動手,從而造成了經脈受損。
如此傷情,本應該全心全意運功療傷以待痊愈才是正理。
可惜自己卻沒有這個機會。
夜羽一邊暗歎自己今日華蓋當頭,一邊勉強運起真氣,沉聲道,“前輩應該知道,凡成大事者,除卻心狠手辣之外,還須擁有一個常人所不能及的如大海般寬廣的胸襟。周武王不因伯夷,叔齊阻軍而懲罰之,齊桓公不因管仲箭射自己而殺害之……”
張寶雙目低垂,望向自己五指,啞然笑道,“我又沒說要下手害翔實,翔實又何必如此緊張?”
夜羽輕聲一歎道,“晚輩可摸不準前輩您的心思哩?”
張寶搖頭道,“無論翔實相信與否,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要害翔實的念頭。剛才的話,也隻是想試探一下翔實而已,原本也不指望翔實能夠出手協助。不妨實話告訴翔實,我隻是因為聽公琪說你擅長人事組織管理,想起我太平道自先兄身亡,又在朝廷的百般打擊之下,最近幾年一直處於逆境,再無拓展之力。而我又隻顧閉關練功,再加上我原本就不擅長管理,所以確實隻想找個合適人選而已。”
夜羽望著張寶臉上一片真誠的神色,心頭一片茫然,對於張寶如此虛虛實實的話語感覺到異常難以應付,
張寶明裏對自己擺出一副袒誠相待的模樣,目的仍舊隻是想招攬自己而已。
照此推斷,剛才自己進門之前,見到張寶和張魯兩人相談甚歡,想來兩人所談內容不外乎與自己有關。
張魯也許足夠精明,但張寶的經驗何等豐富,隻用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可以套出自己不過是半路而來的協助張魯的外人而已。
而張魯也不知道怎麼就被張寶忽悠地暈頭轉向,居然會輕易相信張寶會對自己並無加害之心。
夜羽心頭浮現剛才進門後張魯奇怪的話語以及怪異的表情,忍不住暗道張魯你可真是一個糊塗蛋。“我從來都沒有對你說自己對張思玉有意思,你偏偏就給我自做主張了!”
以張寶的老辣,既然能夠用簡單的話語套出自己和張魯的關係,絕對也能用同樣的手段讓張魯相信,自己和張思玉之間一定有不為人知的“隱秘”。
張魯即使在聞言後仍舊將信將疑,但隻要張寶稍做提示,那麼張魯簡單地動用一下他那顆“自以為是”的腦袋稍加思索後,一百個疑問也會有九十九個消失,最後一個自然要親自過問自己才能釋疑。
“不知道張思玉和這事有沒關係?”
夜羽頓覺心頭隱隱痛楚難忍,如果張思玉是和張寶相互通氣,聯手欺騙張魯,自己又該以怎樣的感情看待張思玉呢?
從感情親疏來說,張寶是張思玉的親身二叔,自張角和張梁身亡之後,張寶就是張思玉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兩人相依為命的感情,自然遠比他夜羽這個外人深厚太多。
夜羽雖然情知事情真相未必如他所想,但終究覺得很不是滋味。
夜羽抬頭望見張寶眼中的征詢之意,道,“前輩對我如此信任,夜羽十分感激。如果夜羽是尋常人,也許會對能夠統領數十萬部下而感覺到欣喜若狂……隻可惜,夜羽此生,隻願追尋天道,對於人間權勢卻並無多大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