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風過後，黃沙彌漫。
這是一個與邊境已經十分接近的小小驛站。
為防止南下的遊牧民族可以借掠奪四周村鎮補充糧草物需，朝廷下令方圓百裏之內的所有人員一概撤離至到與邊境至少間隔百裏之外的城鎮上。
所有的樹木都會砍伐一空，因為它們可能會被敵人製造成可怕的攻城工具。
雖然遊牧民族的軍事製造未必怎麼高明，但至少在他們手中能夠發揮出驚人威力的長弓，用的就是以樹木製造，以鐵皮包裹的箭枝。
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荒涼的景象，讓人心頭隻會生出鬱悶而壓抑的情緒。
官道旁的驛站中，滿臉落寞的少年手持破帚，漫不經心的揮掃著地麵的黃土。
徐晃一動不動地宛如一尊石像，站立在驛站的門口，雙眼迷離，眺望空曠無一物的荒野。驀然卻輕聲一歎，回頭望了一眼仿佛快要睡著的少年，開口詢問道，“翔實究竟在邊境呆過多少時間？為何我聽你的語氣，似乎就是在邊境長大一般？”
“算上這些日子，還有以前和左師雲遊天下的時候也曾延著長城走過一趟。”夜羽停止手頭的動作，眯眼答道，“前後相加，大約有百日左右。”
徐晃雙眼閃過震驚之色，訝然道，“但為何你對邊境的情況，卻比我這經年居住的人還要清楚？若非翔實提醒，我還真感覺不出現在邊境的居住人員成分如此複雜。”
夜羽宛爾笑道，“我是有心，公明卻是無意，正是因為你我看事物的角度不同而已！”
徐晃輕歎一聲道，“事實上而言，翔實的眼光比我看地長遠太多。我在此八年，平時經常因為軍務而來往邊境各地，一直沒有注意到居住在此的人員，竟然絕大部分都是羌人，鮮卑人還有匈奴人等，而漢人卻反而極其少見，當然駐軍除外。”
夜羽抬頭仰望黃殺彌漫的天空，油然道，“百年之後，此地全是異族蹤跡；千年之後，異族卻不在，依舊的漢人風光 。”
當夜羽翻閱曆史的時候，曾經感慨過漢族那強大無匹的融合力。
宋之前在曆史的舞台上扮演過漢人強敵角色的，那些來自大草原的遊牧民族，又何曾在數千年後，還能完整地保存著自己的名號呢？
犬戎，羌，匈奴，鮮卑，氐，羯……
縱然如匈奴，鮮卑等被稱為五胡的強大遊牧民族，能夠進入中原，建立起屬於自己的政權，最後依然難逃被漢族融合的結局。
當夜羽來到這邊陲的小小驛站，與徐晃做伴的時候，心中很是懷疑自己對鮮卑人的事情，是否有過於杞人憂天的的感覺。
當一個文明層次相對較落後的民族全麵入侵另外一個文明層次較高的民族後，往往有兩個後果可選。
一是將對象的全部財富掠奪一空後，揚長而去，重新返回自己的發源地過著原先的艱苦生活。
二是想方設法地能夠統治被他們入侵的民族。
就中國的情況而言，基本上所有北方的遊牧民族，在進入中原後，都會心存第二個念頭。
因為，中原的生活條件，遠比貧瘠的大草原，要來的安逸和舒適太多太多。
中原氣候適宜，土地肥沃，物品豐饒，以及懂地如何享受生活的風氣，就這樣使來自大草原的遊牧民族迷失其中。
為了能夠有效管理被政府的敵人，他們不得不學習那些相對先進製度法規以及相關種種。
最後終於將自己變成了與漢人一般無差別的種群，卻驀然發現本族的傳統，已經無人理睬，就那麼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就連他們自己，也在被另外一個來自草原的強力政府者，或者中原本土崛起的勢力，被成被統治階層後，被他們統統改稱為“漢人”。
“來了！”徐晃突然一聲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