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社稷之根本(1 / 2)

聽了少年的敘述,再看看眼前這滿目瘡痍的景象,令所見之人不得不信。

雖然說自己本意是來敲詐勒索那些貪官的,可這些家夥已經觸動了他所能忍受的道德底線,既然被自己遇到了就不能放任不管。一塊肉餅可以救活一個人,自己又又多少的肉餅可以施舍,不根治罪惡的源頭,就算自己的能耐再大,也是回天乏力。

“多謝恩人救回了善長的性命,如果善長有幸大難不死,日後必將厚報恩人。”

少年吃完了肉餅,喝光了水壺中的水,就要轉身離去,繼續他毫無目標的旅程。

楊羿天忙阻止道:“先不要走,我想問你,你怎麼獨自一人,雙親為什不在身旁。”

少年猛然間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轉過身來。

“恩人不知,善長的父親乃是景城縣的縣令,年初之時善長就曾屢次建議開倉放糧,他都沒有應允,反倒將我從家中趕出來,又令皂、壯、快三班衙役日夜在田中蹲守,現在想必已經將那些種子埋到了田裏,可這老天爺連一滴雨都不下,還沒長出來莊稼,這縣裏的幾千戶老老小小就要跟著他一起陪葬了。”

少年邊說邊哭,盡管被父親趕出了家門,從他的言語中依然能夠依稀地感受到對父親的崇敬之情。

鳳兒溫柔地撫去少年眼角的淚水,將其緊緊地抱在懷裏,少年拚命地掙紮,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上實在是太髒了,他不想弄髒眼前這個如仙女一般的恩人,可他隻是掙紮了幾下就完全被對方那雙充滿溫情的眼睛所俘獲了。

“相公,這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我們帶他一起去景城縣吧。”

楊羿天隻是微微地點了點頭,轉身進了馬車內。

破敗的城鎮,幹枯的泉水,景城縣的情況並不比任何一個受災的地方很多少,現在唯一能夠看出來有生命的地方,就隻有那些在窗口無助祈禱著蒼天有眼,能夠早一天普降甘露,可毒辣的日頭卻絲毫也不憐憫這些受苦受難的百姓,依然狂施著淫威。

景城縣內已經許久沒有外來的人了,大量的屍體引發了瘟疫,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結束了生命。縣衙明鏡高懸的牌匾落在堂下成為幾段,果然如少年所說在這裏找不到一個人,眾人又到後堂內看了看,也是一個人都不見。

景城縣的糧倉位於城西,儲存著大量的糧食,這些皇糧都是用於朝廷在戰爭和災情時征調用的,隻有皇帝才有權開倉。如果有人善開或者私自調用皇糧,那就是大逆不道謀反的罪過。

馬車停在了景城縣的糧倉前,幾個看守糧倉的衙役幹勁上前拉住了馬的韁繩。

“糧倉重地,閑雜人等不得擅入。”

幾個衙役無精打采地警告道,看他們懶散的樣子,想必也是幾天沒有吃東西了,但相比其他的人麵上還是有些血色。

未等這些人再說什麼,少年已經年過迫不及待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大叫著。

“快!巡察使大人來了,快去找我父親來。”

幾個衙役細細地端詳了這個蓬頭垢麵的少年好一會兒才認出他,他們都頗為感到震驚。

“少爺,您怎麼又回來了!別說胡話了,老爺是不會讓您開倉放糧的,要是被朝廷知道了,咱們景城縣的百姓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少爺太過於年輕氣盛了,老爺他也是為了我們好。”

少年怒道:“少羅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這裏有多麼逍遙,守著糧食怪不得現在還餓不死你們,我倒要查查裏麵的糧食到底少了多少,要是少了一顆就讓巡察使大人治你們的罪。”

正在門前鬧得凶的時候,隻見從糧倉裏麵急匆匆地跑出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那小孩長得極其秀氣,他左手握著一把彈弓,右手拎著一隻被打碎腦袋的老鼠,隻見他滿臉的興奮跑到一個衙役的身旁,扯著衣角道。

“爹爹,你快看,我又抓到了,我們又能吃到肉了。”

眾人看了看那孩子手中拎著的老鼠,如果要不是看到那條尾巴,任誰也看不出來這個隻剩下皮的東西會是老鼠。

那位扯著衣角的衙役,從孩子的手中奪過那隻死老鼠,在那張秀氣的臉上留下了一記手印,那孩子忍受不住臉上的疼痛,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向一個方向逃走,可偏偏那地上一點都不平坦,幾次跌倒又爬起來。

那衙役低著頭,跪倒在少年的麵前,祈求道:“少爺,剛才的那孩子是小人的兒子,看在他年少不懂事情的份上,您就放過他吧,將所有的賬都算在小人身上,上刀山下油鍋您都隨意。”

其他的衙役也跟著跪了下來,他們扯著剛才那衙役說道:“李頭,小虎子捉的老鼠肉,我們也都吃了,你的罪也有兄弟們一份,要死要活兄弟幾個都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