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太祖登基開始便實行丞相開府建製,太宗朝時為了製衡丞相的權力,又實行太尉開府建製。丞相府的權力始終掌握在丞相手中,而太尉府的權力卻長期分散。依舊為了分權製衡,丞相府又長期分設左右丞相。
直到孟戍登基,為了拓土開疆,整肅了軍務體係,太尉府能夠製衡丞相府,而太尉卻成了孟戍掌控軍權的傀儡。
相府內並不寬大,這座曆經了百餘年的府衙在東城並不起眼,但兩隊輪番巡視的披堅執銳的侍衛才讓人感受到它的重要。相府正堂內布置也很簡單,丞相及屬官的書案分別置於上首及左右,書案上都堆滿了各地上呈的奏章。
時辰已晚,府衙內此時隻剩下丞相沈勳,長史司徒白,倉曹掾何大燎,金曹掾李益都還在緊張地批示這些奏章並商議對策。自從襄王北巡開始,丞相府就陷入了忙碌。
沈勳也忙地焦頭爛額,原本任右丞相時處理各地的奏報便已消耗了他很大的精力,此時更是變本加厲。
這是因為左相梁彥數月前病倒,在襄王出發兩日後便被孟戍調任雍州牧。雍州牧是虛職,成了雍州牧,離致仕也就不遠了。孟戍也順勢精簡了丞相府,取消了左右相的設置,沈勳被任命為丞相。
這之後太尉江懸也無緣無故告病回家休養,這其中的聯係讓不少人生出了些議論,甚至有好事者還上書指桑罵槐,到底是受指使與否不得而知,無端讓孟戍與新上任的沈勳都好生惱火了幾日。
雖然蘇戈很早便接手了太尉府的許多事務的決斷之權,但江懸還是掌握著太尉府中屬官的任免權力和軍需餉銀的調撥之權。如今沈勳接受了丞相府所有的事物及太尉府軍需餉銀調撥的事務,不過年過花甲的他很享受這樣的忙碌。
沈勳捋著胸前的大胡子,拿起一份已在自己書案上擺放了多日的文書,對同樣坐在下首書案後的幾人道,“這又是來自秦魯二人的催餉奏章,哼,開口就是要三百萬兩,胃口倒是不小,你們看如何處置啊?”
司徒白放下手中的毛筆說道,“這奏章多日前便送達,下官與李大人商議過,現今國庫裏留下各項開支,能夠調撥給秦將軍的最多也就六十萬兩。”
李益補充道,“的確如此,往年要是七拚八湊,要兩百萬兩也還能湊出個一百五十萬兩左右,但今年不同,南邊支州與鯤州,還有灝州旱災嚴重,不僅要賑災,還要調兵去剿滅叛亂。軍費支出甚巨,此時國庫實在是空虛啊!”
對於這些沈勳也是知道的。這一年來,連續有奏報稱有叛亂,最大的要數年初支州百穀郡的宗賊作亂,甚至還殺了百穀太守。支州牧孔秀被牽連查辦,還是讓襄王領著禁營過去平定,這一仗也給孟戍留下了深刻印象。
“最近有這方麵的奏報嗎?”沈勳問道。
“回相爺話,這些奏報都是直接送達太尉府,按慣例判斷能夠段時間內當地能夠平定的都壓了下去,下官查過,一年來數十人作亂的案件時有發生。”司徒白轉這眼睛思索後答道。
沈勳也對這些情況大致知道,但其中細節就不甚清楚了,敲打著奏章問道,“陛下最忌憚的宗賊作亂的有多少?”
司徒白想了想,“不多,各地豪族曆來都是嚴加防範,各地軍鎮的位置布置也都與此相關,如年初那樣的叛亂隻是個例,其餘那些都隻是失了地的流民作亂而已,不足為懼。”
沈勳聽了這話,搖了搖頭,“明日朝會上,如實奏報,不過既然是太尉府的文書,那就一筆帶過,終了還是要陛下裁決的。時辰不早了,還有什麼要事麼?”
此時,一旁的何大燎猶豫地拿出一份奏章,上前遞給了沈勳,沈勳接過來打開一看,邊看邊搖頭。
過了好久,才拿筆寫上了自己的意見,略顯無奈地說道,“此種建議雖能解一時之急,但遠不是長久之計,而且這種事本不是你可以議論的,不過這確實可解燃眉之急,明日呈送禦覽吧!”
說完便合上了這奏章,一邊問道,“北邊傳來烽火,有消息了嗎?”
司徒白接過了沈勳遞過來的奏章,恭謹地答道,“沒有,確切的消息還需五六日才會抵達,不過邊關各地想必都已經戒備起來。”
“偏偏是這時候……”,沈勳歎了口氣,起身邁步離開了丞相府。
司徒白看著手中的奏章,憂心忡忡,這道奏章,將在朝堂之上炸響一個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