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吳兼被解送出岐淮的當日,趙信、虞燧等人也被當庭關入了廷尉獄中,等候發落。
藍絮睡在虞宅偏房,醒來時虞燧早已離去。他拿著蓋在身上的披風趕到華章宮外時,隻看到了大量五城營的士卒的調動。
如此頻繁的調動,在虞燧身邊多年藍絮知道意味著什麼。他拿著披風隻得遠遠等待。華章宮周圍很是空曠,青磚漫道,甲士縱橫,一片森嚴景象。
戒嚴令之下,無人敢擅自外出。但依舊有些家丁打扮的小廝在華章宮周圍的深宅院牆之內探頭探腦,等待著什麼。
藍絮知道這些深宅的主人也等著宮中的消息。離著近了,許能得到些什麼消息。於是暗暗靠近了其中一處宅院,躲在了宅院外的一棵高大樟樹之下。
華章宮壯麗非凡,四周的宅邸也都是顯耀不俗,紅磚綠瓦,好不氣派。緊鄰這正陽街的這棟宅院正是當年閔王還是王子時孟戍給與的賞賜。
這名家丁能躲藏在此處,自然也不是普通角色,想來也是閔王在岐淮中留下的耳目。
未過多久,華章宮內走出五名褐羽衛軍卒。這樣森嚴戒備之下,能自由出入華章宮的,也就隻有這些不受尋常法度管束的褐羽衛了。隻見這五人從守在華章宮外的五城營士卒手中牽過幾匹棗紅戰馬,便縱馬飛奔過來。
這五名士卒似乎是出來傳達諭令,在華章宮外馳馬而行,直直從藍絮身邊打馬經過。藍絮一時躲閃不及,險些被帶倒在地。
“狗東西,沒長眼睛麼?”褐羽衛士卒口中傳來的罵聲隨著馬蹄聲的離去也漸漸微弱。而他們經過時藍絮分明見到其中一騎將一枚竹筒丟入了院牆之內。
趴在牆頭觀望的家丁見這竹筒猶如惡狗撲食般將它抓在了手中。
“四管事,您看這個……”藍絮知道這竹筒內藏的便是朝議所決定之事,忙貼在牆根靜靜聽了起來。
那名被稱為“四管事”的人將竹筒打開,查看一番後輕聲說道,“吳兼被勒令回鄉,其餘一幹人等都被下獄等候發落,隻有蘇翰躲了過去……這結果倒也不錯。趕緊將這消息稟報殿下,莫要讓他等急了。”
“可是,如今這戒嚴得厲害……”
“要銀子隻管去帳房支,要是辦砸了事兒,當心有手拿銀子,到時候沒腦袋花。”
“是,是……”
藍絮聽到這裏,心情已經沉入了穀底。等候發落,到底是發落什麼?四周的巡視的五城營士卒已經越來越多,繼續待下去恐怕會引來是非。藍絮隻得尋了個小巷,躲避而去。
不知不覺,恍惚的藍絮便已經來到了北城。見自己就在所住的破屋就在這附近,長出了一口氣,想必這樣的破落街頭也沒什麼人會來巡查吧。
正在藍絮放慢步伐之時,一陣呼救之聲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幾名粗聲大汗的吼叫,但他聽不真切。
“這時節還有人感這麼明目張膽地在外頭放肆?”藍絮想了想,便撿起路旁隨地散落的一根竹竿循著聲音的出處趕了上去。
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了巷子口,藍絮正巧看見了這一行人。三個壯漢緊緊追逐著一名粉雕玉砌一般的少年。少年身著華服,五官精致,長相甚至可說是柔美。藍絮猜測這不知又是哪家富商的公子與人結怨,不過這日子在外麵胡來怕也不是什麼簡單人家。
如此想著,藍絮本不想在這等時候管這樣的閑事。好巧不巧,這名少年也在此時見到了藍絮,立即如看到救星一般飛奔過來。
藍絮苦笑著抿了抿嘴,自言自語道,“今日這閑事看來不管也得管了。”
剛說完,少年已經奔到了麵前,口若連珠,“小哥救命,小哥救命。這些歹人不懷好意,小哥救命啊,這些人……”
大禍臨頭了還這麼多廢話,本就心有不悅的藍絮沒好氣地打斷了他,“少廢話,躲我身後來!”
少年被這聲帶著怒氣的吼聲嚇得立時閉口,躲到了單手持杆的藍絮身後。
這名少年比藍絮矮了一個頭,雙手搭在藍絮的肩膀上踮起腳來看著追來的三名大漢。為首那名大漢生得高大,另外二人都是矮胖,一黑一白。三人都身著短襟,看得出來是大戶人家的護院。若是身後這名少年帶著這三人走在路上倒是也沒什麼異樣。
這名少年在藍絮身後,不安地喘氣,藍絮隻覺得一陣暖風掠過耳畔,風裏卻帶著些許脂粉的香味。
這香味讓藍絮心猿意馬,“富家公子還都這麼塗脂抹粉的?怪事!”
這麼想著,三名大漢已經追到了藍絮身前,見藍絮護著這名少年,為首那人便說道,“小子,不要多管閑事,讓開!這可是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