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得得得。”
“得得得,得得得。”
官道上並排馳來兩騎。
兩匹馬一黑一白,白馬上的男子一襲湖綢青色長衫,約莫三十來歲,腰懸長劍,那黑馬上的少婦大概二十四五歲,穿著一襲紅衣,也是一身勁裝打扮,配上腰中長劍,愈顯英姿颯爽。
這二人便是江湖上聞名的劍俠雙侶陳彪和李梅。二人原本是師兄妹,自出道以來,一直形影不離,後來成了親,便博得了這麼一個外號。
二人此次進京,乃是赴師伯王伯誌的女兒王月影的訂婚宴。
其時正處陽春三月,江南早已是花開草綠。北國也是冰雪消融,萬物複蘇,天氣轉暖,頗具春日景象。李梅手持一束野花,放馬自行,欣賞路邊春景。
陳彪道:“師妹,你還記得咱們上次進京時的事嗎?”
李梅臉色微紅道:“怎麼不記得。”
二人上次進京是半年前,卻是請師伯喝他們自己的喜酒,其時正是秋高氣爽,桂香暗送,兩人一路上的旖旎風光,親熱甜蜜,自然是銘記在心。
李梅幽幽地歎了口氣道:“時日過得可真快,轉眼間小師妹就已經要出嫁了。”
陳彪微微一笑故意道:“是啊,我們都老了。”
李梅瞪了他一眼,卻想起半年前自己二人成親時的情景,又看了看身邊的丈夫,心下甜蜜,伸過手去握住了陳彪的手,過了半晌道:“師哥,聽說師妹的未婚夫是武當派年輕弟子中出類拔萃的人物,又是名門之後,她可真是……真是好福氣啊。”
陳彪看了她一眼佯怒道:“這麼說,你的福氣便不好囉。”李梅沒理他,卻幽幽歎了一口氣道:“其實,她嫁給別人,我是不歡喜的。”“是啊,倘若她嫁了別人,那你的風弟可怎麼辦哪。”陳彪笑道。
李梅望了他一眼卻不說話,心下柔腸百轉,想著小師妹的婚事複雜多變,哪似自己與陳師哥這般簡簡單單,一心一意,你心中隻有我,我心中隻有你。望著丈夫的側影,不由嘴裏輕輕地哼著歌兒,陳彪聽出那是自己家鄉的小調:“……一人不見哥哥你喲,妹妹心兒慌,……此生隻要跟你喲配成雙!”
這首歌兒正是陳彪教給她的,二人想起當日教歌時的情景,不由得都癡了。
其時正近春末,雖是北方,但也已春風帶暖。聞著春風中的醉人花香,看著身邊笑靨如花的妻子,陳彪隻覺心中平安喜樂,一股沒來由的甜蜜充塞胸臆,隻覺人間美事不過如此,不由緊緊握住了妻子的手。此時此地,除了一些春來早的鳴蟲和飛鳥外,天地間仿佛就他夫妻二人。陳彪心裏湧出了一股念頭,此生若隻和妻子這般平平安安的走下去,那也不錯的很。
看著滿天的浮雲,他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道:“你說他會來嗎?”
李梅正自沉醉,沒聽清他說些什麼,‘嗯’了一聲,問:“你說什麼?”
陳彪笑道:“我是說,這次不知他會不會來。”說著指了指漫天的浮雲
“他?誰啊?”李梅還沒回過神來。陳彪笑道:“風吹雲。你念念不忘的風弟啊”
李梅歎了口氣道:“我怎麼知道啊。”風吹雲從小就與小師妹指腹為婚,但他七年前在一場爭鬥中不幸遇難,這也是轟動武林的事,江湖盡人皆知,可是幾個月前,這風吹雲卻突然現身江湖,做下了許多可圈可點的事,陳彪和李梅每每談及,也是佩服他的武功膽識。此時他的未婚妻要嫁他人,不知他會如何。當下道:“風弟行俠仗義,短短幾個月間便闖下極大的名頭,想必就算是來了,也不會為難他們吧,畢竟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陳彪看了一眼妻子道:“行俠仗義,我看倒不見得。你說他的所為有幾分是真的行俠仗義的,我看他是為他的魔頭師父張目罷了。”
李梅道:“那是他少年心性,年輕人做事難免急於求成,不懂得韜晦,那也是有的。”
陳彪笑道:“你倒是維護他,風吹雲要是有點良心的話,也應該來看看他的梅姐姐了。”李梅知道丈夫對風吹雲自認是大魔頭華玉峰的弟子一直耿耿於懷,便笑了笑。眼前卻不自禁的浮現出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來。
八年前,佑安鏢局突逢不幸,鏢局接連損失三個好手,這其中就包括王月影的母親。值此多事之秋,王月影和風吹雲無人照顧,因而李梅被師伯請到京城與他二人作伴,這一伴,卻足有兩年。
風吹雲原本是官宦人家,後來家中在他七歲那年發生變故,父親不幸離世,母親殉情自盡,留下他一人孤零零的,幸而他從小與王伯誌的女兒指腹為婚,所以便在佑安鏢局安下身來。他人雖聰慧,性子卻甚是淳樸,小小年紀已然頗有俠義之氣。因他幼年罹失雙親,又無兄弟姊妹,因此跟在李梅身後‘姐姐,姐姐’的甚是親熱,李梅心裏也很是喜歡這個小弟弟,她也是獨自一個,沒有兄弟姐妹,因而心裏便把他當作自己的親弟弟一般。隻是後來他被送到武當山習武,李梅便再也沒見過他了,後來聽說他被大魔頭華玉峰裹挾摔入懸崖,粉身碎骨,她還哭過好幾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