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睿此時也顧不得髒了,小心翼翼的把那些牛羊糞一鍬一鍬的鏟掉,又往下挖了兩尺,忽然,‘咯’的一聲,似乎碰到了什麼硬物。風吹雲越看越奇,康睿滿臉興奮,飛快的清開了那些土,露出一塊青石板,這才抬頭看著風吹雲笑道:“在這下麵了。”抹了抹額上的汗珠。饒他內功精湛,但似這般急急而為,卻也已額頭見汗。
風吹雲忍不住問道:“這下麵是什麼東西?”康睿嘴一張,還沒回答,便見一個白乎乎的東西掉了下來,正好落在那青石板上,‘滴答’一聲輕響,立得穩穩當當。二人仔細一看,居然是一隻小小的玉杯,這玉杯掉在石板上居然沒碎。風吹雲一驚,抬頭看去,隻見一個人站在房梁上,隻是此時已是酉時,天色漸暗,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康睿頭也不抬,沮喪道:“原來你早來了,害得我白忙活半日。”那人哈哈一笑道:“我便要看看你搗什麼鬼。”
康睿一縱身,從坑中躍了出來道:“酒便在下麵,你自己去拿吧。”說著向風吹雲眨了眨眼,詭秘一笑。風吹雲不明他意之所指,隻好默不作聲。那人從梁上輕飄飄的躍下地來,風吹雲見他約莫五六十歲,一身灰布舊袍,腰間別著一個小小酒葫蘆,臉色略白,頭戴方巾,一副書生打扮,收拾得極是齊整,隻是滿臉倦容,醉眼惺忪,好似隨時都能睡過去一般。
風吹雲見了他的模樣,不禁心中一酸,這種神態他見過一次,雖然隻見過一次,卻已深深記在心中,永世不會忘記。那時,風吹雲還是景少爺。有一次,景少爺無意間見到爹爹喝醉了酒,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爹爹醉酒。那時,爹爹也是這副神態,還吟了一首詩,景少爺問爹爹那是什麼詩,爹爹不答,後來問學堂的先生,先生嚇白了臉,吩咐景少爺不可再問,並且要把這首詩忘掉,永遠不可再提起。但景少爺何其聰明,他自己找到了這首詩的出處,原來是晉朝靖節先生的《擬古》,說得不過是種桑養蠶的事,又有什麼不能提了。哼,大人們就是愛故弄玄虛。
唉,景少爺雖然聰慧,卻畢竟年歲太小,風吹雲歎了一口氣,喃喃道:“種桑長江邊,三年望當采,枝條始欲茂,忽值山河改,柯葉自摧折,根株浮滄海,春蠶既無食,寒衣欲誰待,本不植高原,今日複何悔……”眼睛望出去不覺已是一片模糊。
康睿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正待說話,那人眼中精光暴亮,看著風吹雲沉聲道:“這位小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