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靜城外,一條蒼河,分隔著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往西是西域魔界,往東是東方仙境。
朱若彤在夜空中吹著冷風,看著離她越來越遠的蒼河,內牛滿麵——難道老娘真的要去修仙?
鞠子航帶著朱若彤立於長劍之上,衣袂翻飛,沿著腳下的蜿蜒山脈在空中疾行,直至確認無人再能跟上後,才減緩速度。他暗自鬆了口氣,低頭便和朱若彤憤怒的眼神對個正著,他揚起兩個酒窩,笑道:“你這般盯著在下作甚?”
“你覺得呢!”
“愛慕。”
朱若彤開始磨牙,“王八羔子,你要點臉!”
鞠子航屈指夾著她氣鼓鼓的臉蛋,換上一張嚴肅的臉,鄭重地道:“你這出口成‘髒’的習慣,可得改改,否則見到你家師兄,你可就慘了。”
“師兄?老娘什麼時候有的師兄。”
“剛剛。”
……
“不解釋解釋嗎!”朱若彤再度磨牙。
“剛剛,在下決定收你為徒了。”鞠子航說完,臉紅了。
……你臉紅個鬼啊!
朱若彤又開始猛烈掙紮,破口大罵:“王八羔子!強買強賣啊你!!你還要點仙家臉麵嗎!老娘說過了,老娘不要修仙,老娘要墜魔!”
鞠子航羞赧地道:“強迫她人為徒,為師也是第一次幹,若有不周到之處,還望徒兒海涵。”
這貨已經自稱師傅了!老娘還沒答應好嗎!
朱若彤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這家夥一副瘋癲的樣子,實則最會胡攪蠻纏,她決計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她故作憂傷地歎了口,道:“我知道,朱雲敬的死你很難過,但是,逝者已矣,你又何必非把我牽扯進來?”
說完,她仔細觀瞧鞠子航的神色,果然,一提到朱雲敬,這腦子抽抽的貨,總算有了點正常人的反應。
鞠子航臉上沒了笑意,看著朱若彤的眼眸中閃爍著不知名的光點。
朱若彤一看有戲,再接再厲地道:“這麼強扭一顆瓜,能有什麼好處?不如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就此別過吧。”她見對方毫無反應,想了想又道:“再說了,朱雲敬的死十有八九也和魔界脫不了幹係。你放我回魔界,我替你打探,一有風吹草動,我就通知你。也算是我為朱雲敬再盡盡心力。如何?”
鞠子航並不答話,隻是扭過頭去,看向這夜空的浩瀚星辰,幽幽地歎出一口氣,說道:“二十年前,也是這片蒼穹之下,也是第一次,為師牽著敬兒飛往蒼嵐山。”他陷入過往的回憶中,聲音似從遙遠的過去飄來,“敬兒那張與你一般相似的小臉上,滿是興奮之情,他用稚嫩的聲音問:‘師尊,等我學會了仙法,是不是就可以變出糖果了?’多麼天真可愛的小孩!為師很欣慰地回答他‘當然。’”
還在醞釀情緒認真聆聽的朱若彤:……
“‘那還可以變出玩具嗎?’‘當然。’
‘可以變出房子嗎?’‘當然。’
‘可以變出黃金嗎?’‘當然。’
‘那真是太好了!我真想快點學仙法!’敬兒當時高興的樣子,為師至今難忘。”
……你在騙小孩啊魂淡!
“‘這便是你想學仙法的目的麼?’為師記得當時這般問他。他開心地點頭說:‘金口直斷的鐵仙人跟我爹娘說,我未來會有一個妹妹。我想等我長大學成下山,我要變出世上所有的好東西給她!’”
朱若彤隻覺心口一宿,那股沉悶的感覺再度襲來,她抬頭皺眉正要詢問,卻發現鞠子航朝她眨眨眼,道:“感動嗎?”
王八羔子的!
朱若彤差點吐出一口血,正要破口大罵,鞠子航卻接著說道:
“這話,敬兒小時候自是沒有說過,不過他得知若彤的出世,便立即下了山,不多久便來信與為師,道:‘家妹掌紋奇特,命中定有凶險。我需留下護她一生,望師尊許可。’他那時已入心動,即將結成金丹,卻為家妹毅然舍棄。自此一去,便是五年,為師未曾想竟成永別。”
朱若彤低下頭去默默無語。
鞠子航接著道:“為師在他下山之前,曾贈與他一道遠程傳身符,想必是給你用了吧?”
朱若彤咬了咬下嘴唇,別過頭去。
“為師不管你心中作何所想,這段因果你已然欠下,這段緣你需續下去。”鞠子航一字一句的說完,同時也表明他的立場和態度。
朱若彤心中不甘卻又不知從何反駁,一邊憤懣,卻始終也張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