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係列莫名行為,再加之日軍狂轟濫炸給市民帶來的陰影,轟炸雖然消停,但市民的怨聲卻起,他們需要一個出口來發泄自己這份不安的情緒。
陸敬軒懶得管他們,眾口難調,他使命是守護這裏,在他眼裏,結果比真相重要。
抗戰進入相持階段,日軍侵略放緩,雙方也都元氣大傷,短期內沒有大規模會戰,陸敬軒也就留在了城裏。
自從認識了鍾離景炎,陸敬軒知道了很多事情,雖然算不上秘密,但是通靈師一族卻從不向他人提及,他們世代守護著靈脈,袱除靈災,他們為了守護這座城市賠上自己的性命,到頭來卻沒人記掛他們的生死。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陸敬軒和他們殊途同歸。
兩人相見恨晚,陸敬軒欣賞景炎那份沉穩大氣的隱忍,景炎也欣賞陸敬軒那份敢作敢為絕不退縮,甚至帶點匪氣的強勢,兩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共同保護這座城市。
戰爭帶來的,不僅僅是給活著的人的恐懼,鄀城的死靈驟增,多是帶著怨氣和戾氣,惡靈四起,比起明的戰鬥,陰陽師的戰鬥也毫不輕鬆。
陸敬軒請景炎到翠園小坐,紫綺多做了幾樣茶點,寒冷的冬天,兩個大男人坐在後院的石凳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陸敬軒穿得很厚,每說一句話就會哈出一團白氣,可是景炎就好像另一個時空的人,完全隔絕了這個世界的寒冷。
見紫綺把茶點端了上來,陸敬軒露出一臉幸福:“景炎,來嚐嚐,我家夫人的手藝。”
在亂世,忙裏偷閑,能夠坐在自己後院裏,吃著愛人的甜點,和朋友聊聊,已經算是最大的幸福了。
一邊說著一邊一把攬過紫綺的腰:“紫綺,這是景炎。”
“景炎大人,紫綺這廂有禮了。”
“陸夫人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
“咳!”陸敬軒趕緊咳一聲,他可不願意景炎那個冷淡臉說出自己三句不離一個紫綺,本來挺浪漫一事,要從景炎口裏說出來那可就大打折扣了。
景炎輕輕一笑,紫綺有些扭捏地掙開陸敬軒的手,微微頷首:“那紫綺先退下了。”
待紫綺退下了,陸敬軒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一臉嚴肅,問道:“大霧還能堅持多久?”
“最久能到五月,這就要看鄀城的氣候了。”
“能想辦法降雨嗎?”
“抱歉,按照現在的情況,我不建議降雨生霧,我們的人隻是現在維持祭壇生霧籠罩整個鄀城,就已經很吃力了。”
陸敬軒抬起手來撐住額頭,景炎在能夠幫到陸敬軒的事情上從不會拒絕。
他比自己理性,所以他若是說“不建議”,那麼這件事也沒有實施的可能了。閉上眼睛輕歎一口氣,問道:“景炎,我們還能做些什麼?”
景炎沒有回答他,隻是抬起頭來望向陸敬軒身後的臘梅,道了句:“這花,真是香啊。”
城內遊行愈演愈烈,市民對於祭壇建立反對呼聲越來越高,城裏大霧彌漫,嚴重影響了市民生活,就是這遊行隊伍,都因為大霧見頭不見尾,但隻憑聲音就能夠知道隊伍的壯大。
沒有人認為日軍停止轟炸是因為這場大霧,但是日軍一停止轟炸,他們從恐懼中脫身而出,就需要一個發泄內心憤怒的出口,而這場大霧就是他們矛頭所指。
陸家六少瘋了,不再出城打日本人就算了,窩在城裏的戲園子裏聽唱戲,一邊又大興土木在全城各地搭建祭台,大搞封建迷信,弄得鄀城烏煙瘴氣。
市民忌憚陸家,就把這一切都歸結在烏考鎮那群人裝神弄鬼妖言惑眾,要求取締超自然災害對策部,還抄著家夥揚言要毀掉城裏所有祭台。
市民暴力地摧毀祭台,鎮守祭台的通靈師們不能傷害群眾,又無力抵抗。城內祭台接二連三被市民摧毀,大霧逐漸消散,更堅定了市民產生大霧是祭台的緣故,加緊破壞祭台。